鄉關何處（散文詩）

景步航

如果奔騰而去的駿馬四蹄揚起煙塵要挾裹我進入那個離亂顛沛的年代，如果千呼萬喚不回頭的滾滾東逝水要拉我跌入它的滔滔波浪中，那我必定會驚慌失措地奔逃而去。在殺機四伏的人間蹣跚前行，寄命于煙塵四起的塵世，我該如何挽住滾滾而去的歲月之水？

江湖有令：殺無赦。于是命運之刀毫不留情地砍去所有的溫情與美好。縱使有上天遁地之術，這把狡猾無情的刀還是會尾隨蛛絲馬跡追蹤而至，活生生地將人萌芽般的希望齊根砍去，將骨肉相連的血親狠狠斬斷。逝者在爬滿衰草的孤墳里撕心裂肺地掙扎吶喊，生者茍延殘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長痛不息。

我在異鄉殘夢里一次次驚醒。舊事縈懷于心，往事不堪回首，便唱一支挽歌將它輕輕提及。獨留一個人于涼薄的世間踉蹌著摸索前行，生命確實薄如蟬翼，細若琴弦。

你道是生于末世運偏消，可嘆這世間的種種不幸都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將人劃得遍體鱗傷仍不肯罷休。歲月逝去無法帶走傷痛，只是將它藏得更深，只有自己知道那些傷口依然在暗夜里滲血。

鄉關何處？我不知再去哪里找我的故鄉，所幸夜來幽夢忽還鄉，醒來卻是兩眼淚千行。隔了茫茫滄海，我在心底輕問：鄉關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