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曄：鐵路政企分開是改革第一步

文 本刊記者 陳玉峰

鐵道部分拆意味著“鐵老大”的時代暫時告一段落，但壟斷依舊擺在人們面前

“7.23”事故發生以后，業內一直流傳鐵道部會分拆的消息，后來卻始終未見行動。終于在2013年兩會期間，這個被猜疑許久的謎團真相大白。2013年3月10日披露的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當中，我國將實行鐵路政企分開，國務院將組建國家鐵路局和中國鐵路總公司。

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更難。分拆只是第一步，不進行實質性改革，鐵路壟斷只能是換湯不換藥。破除壟斷，就是要打破常規的利益關系，使之引入競爭，造福民眾。豈知改革之路，道阻且長。政企分離或許只是改革的破冰之舉，但新一屆領導班子上任給出的信號是，改革的春天來了。

但是，政企分離是否意味著中國鐵路從此步入市場化的步調？新成立的正部級單位中國鐵路總公司會不會沿用之前的老規矩？民資入“鐵”是否已經完全暢通？這些問題依舊沒有清晰的答案。

為此，《法人》記者專訪了我國著名反壟斷法專家、中國社科院法學所研究員王曉曄教授。

《法人》：此次鐵路體制改革最大的意義在哪里？

王曉曄：通過把鐵道部改成鐵路局，至少是政企分開了。但火車軌道帶有壟斷性，再修一條鐵路線是不可能的。總體來講，反壟斷是所有行業的趨勢，雖然軌道是壟斷性的，但這方面的壟斷不代表其他所有方面都壟斷，比如服務質量，政府通過什么樣的方式，能夠在鐵路服務質量上有所改變，我覺得是可以的。私有化不太可能，但是怎么樣讓這個行業有競爭，我覺得很重要。

《法人》：你怎么看在鐵路建設取得輝煌成績的同時，而鐵路債務規模不斷增加的現實？

王曉曄：一個方面，如果國家投資不足，規模越來越大，肯定會產生債務；另外一個方面，鐵道部的債務也可能是之前劉志軍、張曙光等違法亂紀的現象特別多造成的。有些官員貪污就達到好幾個億，如此一來鐵道部負債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因為是壟斷性的，壟斷就會出現濫用權力，如果政府約束不夠嚴格，就會產生很多債務。

《法人》：政企分開是改革的第一步，此前一直進行不下去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王曉曄：這個道理很好理解，我們現在的一些改革進行不下去，往往就是因為一些利益集團不愿意改，有些企業和當權者通過壟斷可以得到好處，他不愿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的企業。

我覺得現在改革所遇到的問題就是，必須通過改革引入競爭，反之如果沒有競爭就會導致價格高、質量差。但是如果引入競爭就會引起在位的一些壟斷者的抵制，因為在位者（壟斷者）通過壟斷能夠得到好處的情況下，是不愿意有競爭的，也不愿意別人來分享，鐵道同樣有這個問題。

但是這個行業比較特殊，并不像其他產業行業，比如家電，想壟斷都很難，只能說在某一個方面有競爭是可能的。

《法人》：改制前鐵路的壟斷主要表現在哪些方面？改制后還會不會存在這些問題？如何解決？

王曉曄：改之前鐵道部政企合一，沒有競爭就是最大的壟斷。改革是個漸進的過程，不可能鐵道部改成鐵路局，一下子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新成立的公司用的都是原鐵道部的人，壟斷還是會存在。我不相信一步就能夠改革到位。改革只是第一步，需要一個過程，已經形成的壟斷不容易被一下子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