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泉五十”銅錢范看王莽幣制改革

賀祥

在甘肅民間第二屆“絲路聚珍”文玩集萃交流展會上，一件鏟形青銅器引來眾多收藏愛好者駐足觀賞。其實它是古代的鑄錢模具—— 銅錢范。這是一件面范，上面的錢文為“大泉五十”，表明它是王莽攝政時期第一次貨幣改革的產物。

這件“大泉五十”銅錢范形制端整，器形較大。面范上有24枚錢模，每個錢模正中心有個定位小孔。左右兩排錢模均勻地分布于主澆鑄槽兩側，每個銅錢模都有支槽相連，并與主槽相通，錢模從上至下還有小槽連通，一次就能鑄造出24枚大小、形制相同的銅錢。銅錢范背面上端僅有一個橫向榫式范支腳，鑄錢之后，用手握住支腳即可把面范背范分開。從資料上看，官鑄的“大泉五十”錢直徑約28毫米，該錢范上的錢模直徑正好符合標準，表明這件錢范屬官鑄錢范，而且這個錢范有明顯的使用痕跡。

該銅錢范上的錢文為陰文篆書，字跡清晰規范，文字秀美。其特殊之處是23枚錢的文字均為上下左右排列，只有主澆鑄槽右側第一排下部1個錢模上的文字為左右下上排列。從各地出土的“大泉五十”錢范來看，有銅、鐵、石、泥四種，像這件24枚以上的銅錢范存世極少。

王莽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有爭議的皇帝，在他的多項改革中，幣制改革是重要一項。王莽第一次改革幣制是在居攝二年（公元7年），《漢書·食貨志》載：“王莽居攝，變漢制，以周錢有子母相權，于是更造大錢、契刀、錯刀，與五銖錢四品并行。”王莽托古改制，先后實行了四次貨幣改革，形成了一個復雜的貨幣體系；不僅種類繁多，換算麻煩，而且老百姓必須按照王莽的命令一次又一次兌換新錢幣。每次都以小換大，以輕換重，錢越改越小，價越作越大。由于王莽的幣制改革違反了經濟規律，擾亂了市場秩序，給社會經濟造成很大的混亂，結果“農商失業，貿易俱廢”，民不聊生。人民不堪重負，最終爆發大規模農民起義，推翻了短命的新莽政權。

王莽篡漢后，因“劉（劉）”字由“卯金刀”組成，契刀、錯刀、五銖之“金”“刀”旁犯了他的忌諱，故廢除刀幣和五銖，以“泉”“布”替代。

“大泉五十”為虛值大錢，1枚的重量只及2.5個五銖錢重，卻要當50個五銖錢用，這就意味著每發行1枚“大泉五十”大錢，就要從百姓手中奪走47.5個五銖錢財富。為了防止私鑄，“大泉五十”鑄造工藝講究，制作十分精細。“大泉五十”從居攝二年開始鑄行，到天鳳元年（公元14年）廢止，前后不過短短幾年，但其卻是王莽新朝通行貨幣種類中流通時間最長、鑄量最大的貨幣。

王莽創造了主、輔幣制度，大膽采用刀、布形制作錢幣，開創了諸多貨幣史上的先河。契刀、錯刀，“其形如大錢，身形如刀”。契刀文為“契刀五百”，當500個五銖錢；錯刀文為“一刀平五千”，其中以黃金錯“一刀”二字，當5000個五銖錢。這種形制首次把古代刀幣和圓錢結合，創造出世界上第一枚雙色金屬錢幣。王莽貨幣中的“六泉十布”工藝講究，制作十分精細，特別是懸針篆尤為一絕。總之，王莽錢幣無論從設計、鑄造、工藝、書法等各個方面來看，均達到了空前的高度，無意之中打造出了中國錢幣鑄造史上的一個高峰。

王莽的貨幣改革在政治上徹底失敗了，但在錢幣藝術上達到了一個高峰，后世只有宋代錢幣藝術可與之媲美。“古今第一鑄錢好手”王莽當之無愧。

責編 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