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經過的地方（四首）

吳文杰

愛情經過的地方

濃密的林蔭里藏著聲音

深幽處，光線灰暗

樹木被風撫摸出哭泣

如此傷心悲痛，跌宕溪聲

我屏住氣，不讓恐懼是一把刀光

朝來，不讓心跳出一只驚鳥

現在沒有另外一條光亮路可以走過去

前邊，不知有多遠路程是目標，身陷入

多么危險境處，我并不悔恨什么

不讓痛恨在心靈深處發芽，默默承受

淚水澆灌眼中的潮濕和陰冷

我現在只想用自己的大腦細細過濾

初愛時甘情，加入熱量后而變幻遜色

把腳步停穩，平靜在樹下

站在高處，就著

風在葉片上翻動出的光線，視為

愛的途徑上的可能

雪花最后一次回娘家

她向前邁動著輕盈舞步

卻驚醒后背上的胖娃娃

于是，一聲比一聲凌厲哭泣，仿佛

嫩芽在夢中抽動著身子

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間閃爍

我的額頭上，那些飛不盡的野鶴

將我一粒草子的靈魂重重擊傷

疼痛，隱沒暗處，驚慌

奔向四方的馬蹄

我的身旁，一些沉入地下的嘶鳴

匯集成暗河圖奔

讓魚目穿越冰季，登上搖晃的枝頭

暴放少女們的夢，靜靜的

溢出香體，布滿碎縫

此刻，我被你拘禁的一顆心

漸漸地在雪中釋放

蘋果靜靜地紅了

你為誰去編織夢中的月缺月圓，此刻

園中，只有輕風沙沙掀動著

蘋果樹葉。我獨自坐在樹下

秋螢，忽高忽低的飄閃

要是你的身影移動過來多好啊！

月亮躺在山窩里睡了，到午夜后

才會醒來。露珠兒滴碎夜的寧靜

你是樹后繞過來的一只夜貓子

我是青里泛紅的一只蘋果，守候在

枝丫上，被你摘取，被你啃透

一顆心跳。一個共同的夢境

在微微的秋風里紅潤起來

向秋天深處熟透幸福

現在，我們埋在荒坡上的夙愿

火一樣茂盛在夜的邊緣

夜色將會悄悄過去，我在這里

等你在黎明的時候走來，在肩上

挎著夜里編織好的一雙土籃

一只摘滿你，一只摘滿我。

麻

在我耳畔，誰又細語纏綿不止

種下吧；把痛苦和悲愴，播進

一片細碎的陽光，照耀著

傾斜的土地和種子

在暗處抽泣，一張千年木犁

套住，孤獨的時光，聽牛哞淚水

在自己的蹄窩里種不完憂傷夢約

一條繩索，拴緊命運根部

他們的悲漸，他們的憤怒

來自，我們祖先的目光和心語

在天地間耕織，某些

昏暗的斷裂處，只隔了

一針一線的曠達，幸福

完整煙火里的生息

當光陰花慢慢釋放出寧靜

在我們的天倫之樂里，一些淚痕

仍然圍繞麻雀，蝴蝶，云朵夢想

和水的心靈深處，于目光背后

麻的傷口依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