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長
(左傳長,國家發改委經濟研究所博士、民革中央經濟委員會委員、民革北京市委會委員兼經濟委員會副主任/責編 張棟)
隨著改革開放事業不斷推進和科學發展觀的深入實踐,我國綜合國力顯著提升,現在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國際影響力也日益提高。但也不可避免地積累了一些深層次的矛盾和問題,比如我國經濟領域存在的典型特征的 “三高”現象:一是財政稅費收入占GDP比重過高,即國民經濟宏觀稅賦較高;二是財政收入中中央財政占比較高;三是地方財政過度依賴土地財政和房地產業發展。對此可能有不同的評價,例如有專家會說,北歐一些國家的宏觀稅負也很高,但人家對應的是高福利,而我們則是高稅負、低保障。高稅負有可能壓抑經濟增長潛力,面對中央政府對房地產業的持續調控,地方財政也面臨很大的壓力。“三高現象”是現有財稅體制運行的必然結果,也可以說是我國1994年包括分稅制改革在內的宏觀經濟改革取得的重大成效,但現在也面臨進一步財稅體制改革的重大契機。在不改變中央地方分稅的主體制度框架下,適當調整中央和地方稅收分享的稅種和比重,在總體上降低宏觀稅負、釋放經濟發展潛能的基礎上,適當增加地方財政收入來源,降低地方財政對房地產業的過度依賴,為促進房地產業健康發展與地方政府防范和化解財政風險創造條件。應當認識到,適當降低稅率水平,會相應擴大稅基,總體稅收可能會不降反升,這是當年美國里根政府所依據的供給學派經濟學中拉弗曲線所揭示的道理。當然,我們也要抓住歷史機遇,充分利用中央政府積累的大量財政資源,以及近3.5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和大量央企所積累的國有資產等強大優勢,進行資源整合與優化利用,積極推進“強國富民”新戰略,利用中央財政資源增強關鍵領域的國家公共支出,進一步加強社會保障體制建設、國家安全保障能力和戰略空間開拓能力建設、國家創新能力建設、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等。與此同時,通過社會保障體制的不斷完善為進一步促進消費、擴大內需創造良好環境。
當前我國收入差距較大。低收入人群對應的恩格爾系數高,收入提高和社會保障體制的建立會顯著提高其邊際消費傾向,對擴大生存型消費需求成效顯著;而高收入人群對應的恩格爾系數低,邊際消費傾向提升較難,要提高其邊際消費傾向,關鍵是要培育新的消費熱點,促進消費升級,擴大質量型或品質型消費規模。真正實現發展為了人民,讓人民分享改革發展成果。隨著社會整體邊際消費傾向的提高,投資乘數也會提高,也就是說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也會相應增強,形成消費與投資的良性互動、持續健康發展。
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和世界影響力的不斷擴大,我們要積極參與全球治理,構建多元立體的對外開放戰略空間新格局。
國家間的經濟利益關系也在經濟分化重組。歐美發達國家面臨危機,市場不振,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對我國的產品出口形成壓力;東亞經濟潛在合作前景因各種歷史政治因素而遭受損失;包括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在內的“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基于國際共同利益和相互間經濟互補性而成為我國新的國際戰略支撐,但這些國家也面臨中等收入陷阱等難題;非洲、東盟、拉美國家已成為我國重要的戰略合作伙伴,但也面臨西方強國的戰略擠壓和新興國家競爭壓力,中東亂局對我國能源安全的負面影響不容低估。因此,在錯綜復雜的國際環境下,我們應當旗幟鮮明地以國家和國民整體利益為目標,立足全球、著眼長遠,針對不同國家建立不同層次的戰略合作關系,明確各種利益目標選項優先順序,建立 “菜單式”選擇和動態調整機制,堅持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構建既競爭又合作的新型國家關系,為我國經濟發展開拓資源保障和投資貿易新空間。
新的戰略空間開拓也包括通過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重塑國際經濟政治新秩序、構建公平正義的國際戰略新環境,為我國的經濟建設和人類社會的和平發展與繁榮進步作出應有的貢獻。更為關鍵的是構建創新驅動的經濟運行模式,增強經濟持續增長和健康發展的內生動力。通過體制和技術創新,推動產品和技術創新,創建我國經濟的動態比較優勢,避免因為勞動力人口比重下降而傳統比較優勢逐漸減弱后的經濟增長滑落甚至經濟衰退。創新不但包括體制和技術兩個方面,也包括持續改進的微創新和革命性的巨創新,政策創新的主體在政府,市場創新的主體在企業。對企業而言,既鼓勵企業通過收購兼并、資產重組做大做強,也要改進金融生態環境,促進大量中小微企業健康繁榮發展。同時要避免國企、民企對立的思維慣性,強調混合經濟與現代企業制度。應當認識股份制是公有制的實現形式。
為促進我國產業升級與創新發展,我國制定了包括節能環保、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新材料以及新能源汽車等7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并在文化創意、海洋經濟甚至太空經濟方面有所推進,有助于形成 “7+3”的新興產業發展格局。當然創新發展并非一帆風順,光伏發電等產業由于遭受歐美市場的擠壓而面臨很大的困難,我們一方面要通過國際談判為新興產業發展創造良好國際環境,同時要積極開拓國內市場,減少對國際市場的依賴,同時鼓勵收購兼并和資產重組,促進優勢產業發展,并有效避免劣勢企業破產倒閉所造成的負面沖擊。
當前我國面臨人口老齡化、新型城鎮化、人民幣國際化等重大挑戰和機遇。人口紅利和全球化紅利趨于減少,通過深化改革釋放制度紅利成為時代發展的迫切要求。重塑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加強社會建設,形成 “PPP”(Public-Profitable-Philanthropic)即政府、市場與社會共同支撐的經濟社會和諧發展新局面。要通過資產證券化等市場化改革手段,重整地方財政債務,使地方經濟發展納入健康軌道。積極發展養老事業和養老產業,將養老事業發展作為與教育同等重要的民生領域,通過社會創新促進社會和諧與民生安康。將養老等民生工程與新型城鎮化規劃建設相結合。在新型城鎮化過程中,要通過加強交通等基礎設施建設促進大城市之間的互通互聯,培育城區集群發展,培育打造經濟增長極;中等城市應成為吸納人口和產業集中的主要新興載體;小城鎮應適當集約發展,培育產業發展能力,并通過引進市場機制促進土地資源的有序流動和優化利用,為現代農業發展創造良好條件。資源性城市轉型以及棚戶區改造等要與新型城鎮化總體戰略部署相匹配,通過改革創新促進接續替代產業健康發展,形成產城互動,避免有城無產的“鬼城”,也要吸取美國底特律因產業單一而破產衰敗的教訓。對于人類基本生存條件受到威脅的地區要通過資源調配和人口轉移進行統籌優化發展。保護生態環境,改善生存條件。
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我國宏觀經濟政策不可避免受到國際因素的制約,面臨獨立貨幣政策、相對穩定的匯率、國際資本流動三者不可兼得的 “蒙代爾不可能三角”。當前我國匯率機制不夠靈活,國際資本流動又是大勢所趨,為了取得相對獨立而有效的貨幣政策,一方面需要對匯率機制進行市場化改革,另一方面也要預防國際資本雙向流動對宏觀經濟造成負面沖擊。從中長期看,也要將人民幣國際化作為重要戰略部署,在國際經濟金融競爭中占領制高點。當前美元金融霸權因陷入國內政策目標與國際責任相沖突的“特里芬之謎”而地位受挫,歐元因應對危機的財政刺激政策與其所賴以建立的 《馬斯特里赫特條約》相悖而面臨困境,日本 “以鄰為壑”的“安倍經濟政策”也未能扭轉經濟頹勢。在國際貨幣亂局中,人民幣要順勢而為,走向國際,有所擔當,為我國經濟發展和人類福祉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從短期看,我國的宏觀經濟政策也應當與時俱進,有所創新。個人建議應對年初制訂的 “穩健貨幣、積極財政”宏觀經濟政策進行適當調整,采取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和穩健的財政政策,為經濟增長、改革發展、結構升級等提供良好的政策環境,給貨幣市場、金融市場、資本市場一個更活躍的空間;同時在新型城鎮化過程中,注重防范和化解地方財政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