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云后兩重天

1945年8月，美國在日本廣島和長崎投放原子彈。原子彈迫使日本無條件投降、為太平洋戰爭劃上句號？美國人這樣說是否為了給投放原子彈的理由增加分量？日本人這樣看是否為了表明自己也是戰爭的受害者？本文作者走訪美國原子彈的誕生地和日本的原子彈爆炸紀念地，體驗對蘑菇云兩種不同的詮釋。

在美國的新墨西哥州，有一個名氣不算太大的小鎮——洛斯·阿拉莫斯。小鎮上，有一座沒有多少特色的建筑，這就是布拉德伯里科學博物館（又譯白普里科學博物館）。

但是，走進博物館，你會發現，這里講述的是一個博物館所說的“波瀾壯闊”的歷史故事：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科學家正是在洛斯·阿拉莫斯的國家實驗室研制出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彈。

美國制造的原子彈僅僅使用過兩次，1945年8月6日和8月9日分別投放在日本的廣島和長崎。

美國的說辭？

當時美國人對投放原子彈的解釋，今天仍然反映在布拉德伯里科學博物館的展品上。美國認為，原子彈研制成功是一項重大成就，不僅僅代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也改變了歷史的進程。

長崎和廣島原子彈爆炸造成至少15萬人喪生。原子彈迫使負隅頑抗的日本在1945年8月底無條件投降，給太平洋地區的戰爭劃上了句號，因此，使用原子彈被譽為帶來了和平、從長遠來看挽救了更多生命。

不過，在美國和其他地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這種說辭。

德國投降之后、日本投降之前，幾名科學家退出原子彈研發項目。此后，許多歷史學家也曾質疑“原子彈迫使日本投降”的說法。

他們說，日本遲早都會投降。這些歷史學家還認為，杜魯門總統使用原子彈是為了讓巨大的研發費用有個交待，同時也是要向蘇聯展示美國的強大實力。

但是，布拉德伯里科學博物館并沒有探究這些問題。在博物館內展出的關于核裂變、導彈運載系統等大批科學圖表以及歷史文件當中，我幾乎沒有看到有關核輻射給人類健康帶來慘痛后果、原子彈給長崎和廣島以及這些城市的人民帶來滅頂之災的任何展品。

日本的反省？

參觀洛斯·阿拉莫斯之后6個月，我前往日本。在廣島，我去參觀有關原子彈爆炸（以下簡稱原爆）的另外一個展覽。

第一眼看上去，人們可能很難想象，1945年8月6日早上8：15分，美國轟炸機埃諾拉·蓋依在廣島上空投下了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彈——“小男孩”。

現在，廣島是日本最熱鬧的城市之一。林蔭道旁，到處都是酒吧、商店、餐館。人們圍坐在桌前，品嘗著當地的特色食品“御好燒”（一種雜樣煎餅）。

但是，時光回到1945年，14萬人——其中主要是平民——死于原爆。廣島大片地區被夷為平地。

在包括原爆紀念館、紀念碑等在內的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內，原爆死難者的親屬、其中很多時候還包括孩子——帶領游客參觀。

也許你會以為，從廣島、博物館或者導游那里會體味到強烈的不滿、憤慨，但是，我并沒有這樣的經歷。

一名導游就事論事地向一群來自澳大利亞的游客介紹說：“這就是原子彈爆炸的地點。我的嬸嬸那天去上班，永遠沒有回來。”

紀念館內，陳列有死難孩子襤褸的衣衫。有些人永遠沒有回家；有些人回家了，不過，轉天死于輻射。

我看到，一些參觀者留下了眼淚。但是，紀念館給我留下的感覺是對那段歷史時期誠實的介紹和反省。我看到一些展板講述日本在亞洲的侵略擴張政策，轟炸珍珠港、重創美國海軍；還有日本軍隊在中國的一次殘酷大屠殺。

兩家博物館對原子彈爆炸的不同詮釋讓人們再次想起有關核武器經久不息的一場辯論。

一位游客在參觀完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后慨嘆到：“應該讓所有的國家領導人都到這兒來看看。”（蘇平編譯）（編輯/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