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遠逝的人（外三首）

◎肖 黛

肖黛，中國作協會員，青海省作家協會副主席。發表小說、詩歌數百萬字，出版詩集兩部。

有微弱的響動在水的藍色毛囊四周收聚散放

我看見分泌物在偏畸的岬口

那波浪的虛實真偽參差起伏

像啞巴或失語癥患者。哦……

是不用記得它們的先聲的

從哪里發出，到哪里歸宿

沒有誰能獲得大海所給予的一切

可能在送給水手的迎接死期的豁朗中

與另一道光簌相遇，被破滅覆蓋，被新生融化

這是對流行風格的靠攏還是誤解

岬口般的，先聲般的，水手般的

隨同你去了。發覺有無限的幸運

就漂起身體的光輝：

藍色的人物和藍色的圓滿

因生命的稍縱即逝，病塌如一只扁舟順水而下

你只是不愿意再說什么——就什么都沒說

但我懂得全部：你笑意的游絲被折斷

你曾是一個含著淚而咬緊牙關戰勝困苦的孩子

冶 煉

現在，為你而淚流滿面的時候已經到來

本來，就寫留給別人的話語

寫的是不可直接對著別人說出口的事情。

聽懂那些話語的人

或者寫著對很多的別人的幻想

同時寫許多與自己并不熟悉的對象。

熟悉的生活已被痛感焚燒為灰

心急火燎的寫作無處躲藏

只怕毀于這場怪異的大火

把詩稿的衣服挪開。那是最易燃品

精心為它準備的食物

是清晨的咖啡和午后絞出的腦汁

讓苦味與苦難終于聯系在一起。

從此……名字不用簽署在詩稿的一角

等遲來的風兒推別人到水天一色的眼前。

時代特征

愛情時代的狂歡節剛剛到來的時候

隔壁八十一歲的爺爺出了家門

就像久駐原始森林而迷途的熊

為參加狂歡他不知穿正裝還是穿上便服

他曾經把一個心愛的女人丟了

他要去尋找，在龐大的隊伍里

他相信香消玉隕的只是憂世的成語

而在淚水汪汪的街道上

他只擔心，會不會有兩只鞋子的未來

他曾經得了無動于衷的嚴峻考驗

但在這個時代的后期，一切都難以預料：

時代變成廣場，時代變成雜志，時代變成商標

時代會不會變成我隔壁爺爺興奮過度的顫抖吶

跟在他身后。方向盤已經對準惴惴不安的方向

卻犯了困。昏沉中也想著那個丟了的女人

想著自己的未來是否會被尋找著，像一顆珍珠

哪怕——像……秋后的……玉米……粒兒

尚待復蘇的消息

道路進入南翼山谷

半片烏云卡住路口

風吹不動草，細石間際

碎雪緊抱著水母雪蓮

氣候的暴力

將寒冷塞進快死的信封

而那個消息沒有翅膀

那個消息瘦骨一把

被捂在胸襟的熱情里面

嚶而成韻，呦而和鳴

期待在恨與愛中能起死回生

從來以己度物：

天空是天的無形之大

地勢是地的凹陷之深

需有一個眼神的固守

這會兒，逆光已經掩映沉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