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絕至美 賞玩極致

吳恭讓

自古以來，對奇石情有獨鐘、甚至達到癡迷境界的不乏其人。卞和為獻璞玉慘遭斫刑痛失雙腿，宋徽宗修建艮岳不惜耗費國力，米芾作揖拜石竟稱“石兄”……古人云“玉，石之美者。”我以為，真正的奇石，應該是千載難逢，遍尋萬石難挑其一的自然妙品；應該是觀之令人怦然心動，過目不忘銘記終身的精絕至美；應該是獨冠藏界，名揚九州的賞玩極致。收藏這樣的奇石，不僅能獲取多方面的知識修養(yǎng)，還能享受到妙趣天成的無窮快樂。

奇石基本構(gòu)成要素

山川靈氣孕育至寶，乾坤瑞氣結(jié)就奇珍。例如寧夏收藏家趙立收藏的“歲月”，上海收藏家周易杉從日本回購的明代米萬鐘藏石“鎖云”，臺灣藏石家張榮光重金從歐洲尋回的圓明園遺物、康熙御玩“黃河之水天上來”，上海藏石家黃儉收藏的文字石“壽”，這幾方材質(zhì)分別為內(nèi)蒙古瑪瑙、安徽靈璧、緬甸彩玉和黃河卵石的奇石，形神皆備，異彩紛呈，生動刻畫了人物風貌，夸張濃縮了山川景致，流暢揮灑了草書神韻，神奇展現(xiàn)了自然藝術(shù)的畫境禪意，顯示出大自然的造化之功。

鬼斧神工塑造“形” 形是奇石最基本的物質(zhì)狀態(tài)，客觀反映著奇石的天然形象。奇石歷經(jīng)千秋萬歲，顯現(xiàn)千姿百態(tài)，任由上蒼隨意造化。保持天工獨塑的自然形狀而不需人為描抹點染，是奇石的特點與優(yōu)勢。奇石一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酷似人類文明的某種意興表達，就成為人們爭相觀賞、想方設(shè)法收藏的自然藝術(shù)精品。奇石這一自然杰作巧合了人類的藝術(shù)審美標準，天然造化中派生出被人普遍喜愛的藝術(shù)感覺和藝術(shù)欣賞，這不能不說是自然造化與人類審美的絕妙巧合，即為“天人合一”的自由境界。事實上，在廣大石友心目中，承認奇石屬于藝術(shù)品也罷，不承認也罷，爭先恐后把奇石當作喜愛的自然藝術(shù)品去把玩、去收藏，已經(jīng)成為不容否定的客觀事實。

巖石結(jié)構(gòu)決定“質(zhì)” 按照石質(zhì)劃分，奇石有石英、瑪瑙、冰玉、白玉、樹化玉等很多種類。上好的奇石，質(zhì)地密實堅硬，石表細膩光滑。奇石中稀有重金屬含量越科學，硬度越高，密度越大，手感越沉，石質(zhì)越好，越不容易風化。一般說來，質(zhì)地直接關(guān)系奇石的收藏品位。質(zhì)地越好，表面越細膩，形象或圖紋越清晰，奇石品位越高，具有的收藏價值就越大。比如一方和田仔料的象形奇石同一方石英質(zhì)地的奇石相比，其觀賞價值就大不相同，收藏價格更顯天壤之別。在收藏行家的心目中，和田仔料象形石既是奇石，又屬寶石類材質(zhì)。如今上等和田仔料的價格已經(jīng)10倍于黃金。說到奇石的收藏價值，不能不說奇石的歷史文化含量。和田仔料象形石雖然貴重，但同清宮御玩“肉形石”和“黃河之水天上來”相比，它又甘拜下風。因為相對這兩方奇石來說，它少了皇家頂級文物的高貴身份，少了圓明園劫難的沉重歷史，少了故宮文物躲避戰(zhàn)火輾轉(zhuǎn)遷移的時代經(jīng)歷。有經(jīng)驗的藏石家都十分清楚，一方具有巨大收藏價值的奇石必須具備“四有”，即：有看頭（形神皆備），有說頭（傳奇故事），有嚼頭（歷史文化），有賣頭（經(jīng)濟價值）。在收藏講求精品至上的當今，這樣的奇石一生哪怕有幸得到一件，已足以引為快事。

礦物含量影響“色” 太湖石的灰白、靈璧石的黑褐（也有部分白色、五彩靈璧石）、雨花石的絢麗、黃河石的古樸、大化石的富貴，構(gòu)成了眾多異彩紛呈的奇石種類。奇石的顏色取決于巖層的礦物含量。比如，黃河石中的紅色，其主要成分為四氧化三鐵。而孔雀石中的綠色，主要成分是氧化銅。奇石的顏色與生成奇石的地質(zhì)地理條件密不可分。高山峽谷多變的巖層土質(zhì)，粗沙濁水的劇烈磨洗，使奇石或者具有豐富的赤、橙、黃、綠、青、藍、紫，或者只有黑與白兩種單色，由此構(gòu)成了畫面紛繁或簡明的美學基調(diào)。欣賞奇石的顏色，主要看構(gòu)圖的色調(diào)對比是否豐富，是否明快，是否簡潔，是否恰到好處，是否與畫面主題相得益彰。近年從黃河上游發(fā)現(xiàn)的七彩石顏色鮮艷，五彩繽紛，不少畫面天然酷似中國畫中的青綠山水，迅速飆升為新貴石種，成為收藏家的獵獲對象。

畫龍點睛巧命“名” 奇石命名十分重要，命名得當，點石成金，奇石身價倍增。十幾年前，藏石家魏強收藏了畫面石“東坡賞石圖”。最初橫放似伊人佇立秋水，故名“長相思”。賞石家蘇立社豎起來看說，畫面人物頗像一位宋代官人在觀賞什么，應該叫“東坡賞石圖”。此言一出，藏家爭相購買，價格當即從1800元漲到20000元。奇石命名的構(gòu)思醞釀階段，正好體現(xiàn)人與石相互交流、碰撞、融合、升華的心路歷程。命名貼切精妙如同大師開光，奇石頓時宛如姑娘見了情郎般大放異彩。但是，奇石命名需要調(diào)動豐富的生活閱歷與多種知識和修養(yǎng)，要寄托個人感情，反映命名者的藝術(shù)感悟與文化素養(yǎng)，遠非一日之功可速成。

綠葉襯花配好“座” 駿馬配雕鞍，奇石須雅座。奇石配座要講究裝飾藝術(shù)性。給外形不規(guī)則的奇石配座，首先要選準適合的擺放位置。一定要遠觀近看，反復琢磨，權(quán)衡利弊，以突出奇石的思想主題與畫境，力求達到移步換景、橫峰側(cè)嶺的奇妙效果。石座的材質(zhì)、花樣的雕式、油漆的顏色以有利襯托奇石為出發(fā)點，盡量避免本末倒置、畫蛇添足或者喧賓奪主情況的出現(xiàn)。

奇石蘊含精神取向

日本熊澤禪師的《石德五訓》，對石包括奇石的感悟堪稱精妙：奇形怪狀，無言而能言，石也；沉著而有靈氣，埋于土中而成為大地骨干，石也；雨打風吹，堅固不移者，石也；質(zhì)堅而能完成大廈高樓之基礎(chǔ)者，石也；默默佇立山中或者庭園，增加生活情趣，并能撫慰人心者，石也。“石”在禪語里通常指不被一般知識和智慧所拘束，在高度空間自由活動的一種心境。由此可見，奇石在美化生活、開啟心靈、陶冶情操、激勵精神方面具有特殊功效。

自然大師造化“美” 奇石攝人心魄的美，表現(xiàn)在它給人以形、色、質(zhì)綜合意境的強烈視覺沖擊。恰到好處的妙筆生花，鬼使神差的畫龍點睛，會令人嘆為觀止。在自然界里，美無處不在，關(guān)鍵要有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的慧眼。由此奇石收藏也被稱為“發(fā)現(xiàn)的藝術(shù)”。這種說法是在大自然創(chuàng)造美的客觀基礎(chǔ)上，強調(diào)了由人去發(fā)現(xiàn)美、欣賞美進而升華美的主觀作用。北京西山村外臥有一塊頑石，千百年里無人問津，曹雪芹到此居住后，天天面對臥石，日久生情，抒發(fā)出清高孤傲的抱負：愛此一拳石，玲瓏出自然。溯源應太古，墮世又何年？有志歸完璞，無才去補天。不求邀眾賞，瀟灑做頑仙。曹雪芹10年漚心瀝血，終于石破天驚，寫出了世界奇書《石頭記》。

天地正氣凝聚“魂” 中國賞石文化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女媧煉石補天”“完璧歸趙”“石猴出世”“米芾拜石”的傳說家喻戶曉。從古到今的石文化把天地正氣、人間正道以及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哲學理念，深深根植于偉大的民族精神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一代又一代人的思想和行動。

中華文化賦予“神” 中國河流縱橫交織，黃河石、長江石先遭高天滾滾寒流殘酷侵襲，后經(jīng)粗沙濁浪痛苦磨礪，太湖石出污泥而不染，靈璧石飽受地裂雷劈乃壯其筋骨，無不遺傳了河流母親、大地母親的血脈基因，攜帶著中華文化的風采神韻。這些奇石所呈現(xiàn)的畫意詩情，大到山川原野人物走獸，小到一草一木花鳥鳴蟲，都同河流湖泊的地域地貌風情景物相吻合，鮮明生動地張揚著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

洗心革面修養(yǎng)“禪” 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一方攝人心魄的奇石，需經(jīng)千萬年火熱水深、粉身碎骨的磨難，才能堂而皇之進入藏家的廳堂。巖石形成之初，地心深處的巖漿須經(jīng)受千度萬度高溫的地火熔煉，才能融合各種礦物成分，構(gòu)成五彩繽紛的顏色；后經(jīng)地殼擠壓噴發(fā)奔涌，冷卻凝固形成巖石；再遭到電閃雷擊、地震、泥石流的撕裂劈砍，才被分割成塊，接受河水的劇烈洗磨；漸漸成型后，又被埋入河底沉沙中修心養(yǎng)性，吸收大地日月之精華，生成妙趣橫生的靈性，如此恰好應證了“艱難困苦玉汝于成”的成才規(guī)律。奇石升華出寧靜致遠的禪意，顯示了超凡脫俗的禪境，給人以淡泊明志的禪定。

奇石獨具收藏價值

黃金有價石無價。自然造化的奇石，具有不可比擬的收藏價值，說奇石無價，在于它天工獨塑，只此一件，決無重復。就奇石極品而言，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獨一無二成就“奇” 奇石之奇，不可重復。或在造型之奇，或在畫面之奇，或在色彩之奇，或在質(zhì)地之奇。收藏奇石首先考慮的是它的珍稀度和絕妙性。如果這方奇石在同類型中出類拔萃，無可比肩，它就可能創(chuàng)造天價，因為奇貨可居。欣賞一方奇石，要看它是否奇妙，在造型或者構(gòu)圖上是否鬼使神差，具不具備不可思議的和諧與精妙；要看它是否奇丑，因為丑到極處便是大美；要看它是否奇絕，往往因為數(shù)量稀少，文化意蘊非常奇罕；要看它是否奇異，是否具有與眾不同的靈異之處；要看它是否具有奇緣，與收藏者是否存在千載難逢的不解之緣。需要指出的是，不是說某方奇石必須都具備這五方面的奇，但只要它具有某一方面的突出特點，就有了值得收藏的檔次和品位。它具備的特點越多，說明這方奇石的綜合價值就越高。

大海撈針尋覓“真” 奇石的珍稀性質(zhì)決定了收藏過程艱難異常。市場經(jīng)濟催生了唯利是圖向錢看的狹隘思想，與求真務(wù)實的收藏觀念格格不入。人工作偽、李代桃僵、以次充好便成為不法商販的牟利手段，尋求奇石精品的難度不斷加大，而收藏的樂趣恰恰在這苦苦尋覓的過程當中。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奇石收藏家只要有定力，有眼力，有財力和有魄力，上好的奇石肯定會主動迎進門。

與時俱進崇尚“新” 國運昌，石道興。賞石文化的發(fā)展興盛與國家的發(fā)展興盛息息相關(guān)。改革開放后，中外文化交流日益擴大，傳統(tǒng)思想與新潮觀念不斷碰撞，科技手段日新月異，猛烈推動傳統(tǒng)賞石觀念繼續(xù)更新，有力促進賞石藏石范圍不斷擴大。諸如機械切割、人工拋光等技術(shù)手段代替自然碎裂、歲月洗磨的漫長過程，大大縮短了天然畫面石的生成周期，有效加快了新型畫面石盡早問世，進一步推動了奇石市場的繁榮興盛，為中國奇石增添了時代風采。 責編 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