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問題也是對外政策問題

文/梅蘭妮·維維爾 蘇 智（譯）

沒有女性的參與,就無法解決最緊迫的全球問題。

2009年夏，我被任命為美國國務院全球婦女問題的全權大使后不久，去了一次阿富汗，在喀布爾逗留時同一群阿富汗婦女活動家吃飯。一位女士開口就說：“請別把我們看作受害者，而要把我們看作領導者。”

這些話使我想起奧巴馬總統努力把婦女置于對外政策中心的舉動。長期以來，美國總是把全球女性視為貧困、文盲、暴力和頑固傳統文化的受害者，也就是援助的受益者。婦女的問題總是處在邊緣，與戰略性的戰爭、和平及經濟穩定等問題徹底隔離。如今，在一個變革時代（從新經濟力量的崛起到阿拉伯世界反對壓迫性政府的呼聲高漲），提高婦女的地位不僅是道德問題，而且是戰略問題：它對于經濟繁榮，對于全球和平與安全具有重要的意義。換句話說，這是更明智的對外政策戰略。

過去，美國的外交和發展舉措充其量是中性的。美國支持的和平談判都把女性置于談判和條約之外，這種忽略減少了締造持久和平的機會。國家設計發展項目不咨詢婦女的意見，不考慮她們的重要作用。農業培訓項目的目標是男性，殊不知婦女往往代表了大多數小農場主；在婦女不可能去的地方打井，殊不知負責打水的往往是婦女。

但有越來越多的調查顯示，全球最緊迫的經濟和政治問題倘若沒有婦女參與是不可能解決的。2012年春，國務院發布了第一份有關性別的政策文件，提高全球婦女和女孩的地位正式成為美國外交官述職的必需內容。美國將動用“任何可用的手段”來支持這個重要事業。

這是為什么呢？這是一個婦女“完全參與時代”，信息跨越了邊界、理念的防火墻，世界不再接受把婦女置于國際社會之外的做法。否認婦女基本權利的國家最貧困、最不穩定，這絕不是巧合。據世界經濟論壇的統計，男女享受平等權利的國家要比存在性別差距的國家更具有經濟競爭力。

在全球許多國家正努力走出蕭條之時，婦女的經濟參與及其效率和生產率對于經濟恢復和發展具有重要作用。例如，高盛的研究人員發現，縮小男女就業的性別差距是全球增長的有力發動機，甚至在美國和歐元區也是如此，可以使GDP提高數十億美元。事實上，《經濟學人》雜志就曾報道說，近年來發達國家婦女就業的增加對全球增長的貢獻超過了中國的貢獻。但許多婦女依然得不到資金、信貸和培訓。法律阻止她們繼承和擁有土地。文化傳統禁止女性參與正式經濟。例如，據聯合國糧農組織估計，如果女性農民能獲得跟男性相同的種子、肥料和技術，她們就能把產量提高20%～30%，使全球營養不良者的人數減少1～1.5億。

不僅僅在經濟上，在全球安全方面也是如此。據“人類安全報告項目”所示，在20世紀90年代的前5年里，幾乎有一半的和平協議失效。這些協議往往由少數男性軍事和政治領袖締結，他們不知道戰爭對日常生活的影響。而婦女卻承受著武裝沖突引起的暴力和貧困，承受著重建家庭和社區的許多負擔。但她們卻被排斥在談判桌外，被排斥在負責維護和平的政府之外。過去20年簽署的數百個和平協議中，只有不到8%的協議有婦女代表參加。據世界經濟論壇的統計，婦女在國家決策層所占的位置不到20%。

把婦女排斥在談判之外是需要花出相當代價的。例如1994年，在美國的支持下簽署了盧薩卡協議，結束了安哥拉20年的內戰。簽署協議的男士們的腦子里一點沒有婦女的地位。實施協議的委員會由40名男士組成，沒有一位女性。士兵的遣散項目也不包括婦女，因為“士兵”的定義中就沒包括成千上萬被迫為軍隊充當廚師、信使和性奴的婦女。排雷工作只強調公路，不考慮田野、水井和森林，而婦女就是在那里種地、打水和拾柴的。在一場把強奸作為戰爭武器的沖突之后，男性談判者相互大赦對婦女犯下的罪行。就在4年后，戰爭又開始了。

我們不希望看到歷史重演。2011年12月，政府發布了關于婦女、和平與安全的國家行動計劃，擴大了美國的工作面，使婦女參與阻止沖突、和平談判和重建的工作。不過許多國家還是排斥占人口一半的婦女。2011年，埃及婦女走上抗議前列，使得他們的父親、兄弟和丈夫都來到了塔里爾廣場。一年后，“阿拉伯之春”中的勇敢婦女不僅擔心婦女權利的進步會停滯，而且擔心目前取得的權利會被收回。

再看看阿富汗吧。上學的、服務于議會的和參加本地和平委員會的女性人數雖然10年來大大增加，但阿富汗在婦女的保健、暴力、缺乏經濟資源上依然是全球最糟糕的。美國必須繼續堅持要求想要調停的叛亂分子承諾保護阿富汗憲法規定的權利，包括婦女的權利。也許會有人為達成協議而認為婦女的權利是可以談判的。但這是不可逾越的紅線；把一半人口排斥在外而簽署的任何和平協議都不是和平，都不會持久。

總而言之，尤其在阿富汗等極具挑戰性的情況下，美國必須為婦女發出大聲呼吁，不僅因為這樣做是正確的，而且因為這樣做是明智的。讓女性小業主獲得資金和培訓，她就能對GDP的增長做出有力貢獻。讓婦女參與政府及和平談判，她們就能保證各部門運轉得更好，使和平協議得到維護。讓女孩接受教育，她就能養育更健康更有文化的孩子，從而結束貧困循環。

美國主張使用“巧實力”，部署美國可用的所有工具來推進國家利益——不僅是軍事能力，而且還有外交、發展和美國持久的價值觀。主張全球婦女完全參與經濟、社會和政治活動，這是美國“巧實力”的最有力武器之一。這是一個我們應該毫不猶豫使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