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邂逅：人是假的，只有背影是真的

羅襪生塵

婚后五年，我的職務升為公司的區域經理，換了大房子，買了一輛寶來，三歲的兒子也上了貴族幼兒園。生活看似很安穩，而我的心卻逐漸地不安分起來。

老婆做了全職主婦，每天除了接送兒子外，就是穿著睡衣踏拉著拖鞋跟鄰居打麻將。

她的身材變得臃腫，我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甚至連吵架都懶得開口，日子沉寂而乏味。

我覺得生活非常沒有激情，最重要的是，夫妻之間的性愛如同嚼蠟，她無暇顧及，我也不想。

那段時間因為工作原因我需要經常出差，每到一個城市，處理完白天的事情后，我便會躺在賓館的床上上網。我希望能認識一些新的朋友，最好是美女。

我自認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那種花錢就能叫來的女孩，我是不屑的。跟很多男人一樣，我渴望找一個情人！

年輕、漂亮、不會影響我的家庭、又不貪圖錢財，只想跟我談愛情的情人！

我常常在同城的QQ群或者一些論壇上去尋找，但都未能遇見理想的女孩。

有些女孩三句話沒說完就問我能給她多少錢，還有很多都是未成年人。這樣的女孩我當然不想招惹，我是一個怕麻煩的男人。

那天夜晚我出差到一個小城市，凌晨一點多還是睡不著，就在本地網絡的論壇上到處瀏覽。忽然一個帖子很不經意地被我發現了，是一個叫晴的女子對一個叫林的男人的思念。

她說他們戀愛了五年，他來到這個城市工作后，忽然就杳無音信。她追尋到這里，可尋找了一年都沒有找到。

她在本地論壇上發了好幾個帖子，希望有人能提供線索。她說林一米七五，偏瘦、大眼、平頭、喜歡穿休閑裝。她說的這些跟我很相似。

我隨手點開她的資料，有一張照片，長發撩人非常漂亮，眼神中有迷茫和勾魂的神采，還有一個QQ號。

她的故事讓我很感動，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竟然如此癡情！

我加了她，開始她并沒有通過，后來我說，我想幫你找林，于是她通過了。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已經決定忘記林了。

她說，謝謝你，我太累了，我也想清楚了，一定是他不想讓我找到他。他肯定是遇見另外一個女孩了，所以才故意從我的生活中消失的。

我們聊了很久，她說她跟林是高中同學。他們同時考上大學，但是林的后母不提供學費，她便主動輟學打工供他上完大學。

這是一個俗套的現代陳世美的故事，女子的力量是薄弱的，為了賺錢，她端過盤子、做過模特、還傍過富翁。她一直以為，她是為了他，而這一切他都能理解。

開始她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是驚喜而歡愉的，他帶她去吃飯、逛街，他們在一起瘋狂地做愛。可是林畢業后漸漸融入社會高層，生活境界和審美眼光便都有了重新的定位。

最后一次歡愛的時候，他說，對不起，我們必須得分手，因為很多人都知道你的過去，我現在的身份只能允許我娶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孩。

然后，他來到這個城市，從此不再跟她聯系，她瘋狂地尋找他，卻一直一無所獲。

她說她愛他，她為他賠上了自己的前半生，不惜一切、不計后果。她不甘心這樣的結局，她是那樣的愛他！

她的話讓我心酸，也讓我涌起強烈的嫉妒。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是林，希望能被一個如同晴這樣的女子愛著。

男人最容易被女人的漂亮所吸引，當她把自己的故事講完后，我發現自己真的被她強烈地吸引住了。

當然，吸引我的不僅僅是故事，最重要的是她這個人。當她跟我講她同林做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忽然變得堅硬起來，我極度渴望能跟她有一場歡愛。

我覺得她并不討厭我，甚至有些渴望跟我傾訴，仿佛失落的心尋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

后來，不能免俗的，我約了她晚上在一家西餐廳吃飯。

她本人似乎沒有照片上漂亮，但是她的嘴唇很性感、很薄，唇角微微上抿、很適合接吻。她有些拘謹和不自然，餐廳里的音樂很輕，燈光也很昏暗，她很快放松下來。

我們像相熟已久的老朋友一樣交談起來，這次她很主動，問了我的工作，談了談天氣和電影。我叫了一瓶紅酒，她只喝了一口，剩下的都被我喝光了。

我覺得口渴，因為她穿的是一件低領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膚和漂亮的鎖骨。我總是抑制不住地看過去，心里想的是，撫摸在手里會是什么感覺？

我問她后悔認識林嗎？她輕輕搖頭，她說，有些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什么是愛，至少，我愛過！

她的臉微微仰起，眼角眉梢都帶著叛逆和倔強，那是一種風塵女子獨有的滄桑味道。

我的心一時間有種微微的、恍如隔世的眩暈。多年前，我也曾經向往過這樣一個女子。她是學校里最叛逆的典型，穿吊帶裝和短裙、抽煙、涂鮮艷的口紅，常跟著一群痞子去看錄像。

女生都不屑與她為伍，但是這不屑里明顯帶著嫉妒；男生都喜歡用貶低的口吻談論她。我是喜歡她的，但我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因為，我是一個好學生。

時值今日，這個女子讓我再次領略到那種奇異的、叛逆的氣息。我感覺到有溫暖而新鮮的血液輕輕滲透進我的心臟。

從餐廳里出來，我輕輕拉住她的手，她沒有拒絕。我的手便接著向上攀延，摟住她的肩膀。

她說她找了林一年半，她是個成年女人，這段時間她空寂的身體一定也渴望一個男人的擁抱和愛撫！

我說，我覺得自己愛上你了，跟我走好嗎？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她沒有說話，輕輕把頭靠在我的肩上，任由我帶她回了酒店。

一進門，她一下子撲到我的胸前，手指伸到我的衣服里，沿著胸口、小腹，一直向下溫柔地蔓延著。

我聽見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在急劇地沸騰，我也感覺到自己渾身顫栗的抖動，那是一種寂寞的需要。她帶給我的激情，讓我有一種巨大的幸福。

我想起我身邊的一些同事、同學和朋友，他們窮其一生都生活在辦公室和格子間里，見的也只是一些平凡的良家婦女和犀利的白領麗人。他們生活無風無浪，機械而呆板，沉悶而無聊。

不是每個男人都能遭遇如此艷遇的，如果天使知道魔鬼的快樂，他也會選擇墮落的。

凌晨，我在微弱的燈光中醒來，看到晴正坐在我的旁邊抽煙，她蜷著身體，迷茫而無辜地看著我。她的臉上有凄艷的表情，帶著一點絕望和頹敗。

她的旁邊，是我的衣服，和從衣服口袋里掉落出來的機票，日期是明天的。

她說，你愛我嗎，你會愛我多久？你能帶我走嗎？

我心里無限傷感，嗯了兩聲便翻身躺過去，假裝沒有聽見。

我是一個自私而庸俗的男人，和林，沒有什么區別。

我們這樣的男人，自小就循規蹈矩，安分上學、不早戀、心中充滿驕傲、大學畢業后找到體面的工作、談論的是商業與股票、消遣的是五星級酒店與高爾夫、信奉的是權利與檔次、談婚論嫁的也是家世清白的女人。

我們生活按部就班、目的明確，午夜的夢中，常常渴望一場艷遇。一個美麗而風塵的女人，用她充滿煙火氣息的身體，來照亮我們寂寞的生活，拯救我們蒼白的靈魂。

我們羨慕《聊齋》里的寧采臣能遇上聶小倩，可當一個這樣的女子真的降臨到我們的生活里，我們卻會害怕，逃避。

她這樣的女子，愛情往往過于盛大，可我這樣的男人，膽小、懦弱、我們承擔不起。我們貪戀的，是對過去無法倒流的似水流年的掙扎，是叛逆女子給寂寞僵化的生活帶來的激活煥彩。

明天，我就要回去，而這一切，淺嘗輒止。我想要的只是一場艷遇，僅僅只是一場艷遇，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愛情。

（責任編輯：花掩月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