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佛·德根
平心而論,正在進行的聯合國氣候談判有可能失敗。今年6月中旬,聯合國在德國波恩進行了今年的第二輪氣候談判會議。正是在這個會議上,人們對11月的華沙氣候會議期望值也很低,甚至可以說已經敗無可敗。在2009年哥本哈根會議上承諾形成全球協定的氣候談判各方食言了,因此,2015年12月的巴黎峰會幾乎也必將淪為又一場不幸。
對于國際氣候政策的領導權威歐盟來說,哥本哈根峰會的結果特別令人失望。在多年的談判和大量科學評估報告的基礎上,代表團被人們寄予了最大的期望——能夠達成全面的氣候條約。可是最終,這一期望被證明只是鏡花水月。
這一次似乎也不會有所改變。盡管2015年可能達成協定,但或許不會覆蓋所有的排放國,力度肯定不足以實現國際氣候合作的全面目標——防止全球氣溫在前工業化水平的基礎上升高2℃以上。
此外,談判各方不再會有另一次機會。在經歷了20多年幾無成果的爭論后——在此期間二氧化碳排放量卻節節升高——又一次失敗的峰會將觸發深遠的國際氣候外交危機,其支持者要么修改游戲規則,要么接受不可能贏得的現實。
在這種危機之下,首當其沖的受害者是歐盟和許多著名科學家追求的“自上而下”的氣候政策觀。這一決策模式的出發點是氣候變化的忍受極限,根據確定的邊界計算出2050年之前世界仍然可以接受的碳排放的規模,然后再分配給193個聯合國成員國。
如果巴黎峰會失敗(目前看,這樣的結果的確很有可能),由此造成的對“自上而下”方式的信心崩潰可能引起兩種結果。其中,在最壞的情形中,全球氣候政策這一概念將價值全無,幾十年的氣候警告將讓位給宿命論。聯合國已在2010年正式接受將“2℃極限”作為“自上而下”方法的出發點,它亦屢屢通過宣布更有雄心壯志的未來計劃來掩蓋當前的失敗,然而,這一屢試不爽的戰略將不可持續。
到了這一步,歐盟作為全球氣候政策領袖的地位將受到削弱,其對建設綠色經濟的倡導也將顯得無力。隨著歐盟被迫推行第二套甚至第三套戰略,各國將對國際氣候政策的解決問題的能力失去信心,并不再愿意追求共同的解決方案。
結果,國際氣候政策將變得無法獲得承認、無法形成效果,最終淪為無關緊要的問題。各國將開始幾乎完全專注于自身適應氣候變化的能力,而雄心勃勃的減排協定將讓位于從監管政策到地質工程諸領域的排他性國家政策。
如果這種結果產生,歐盟將別無選擇,最終只能改變其內部計劃,削弱其堅持到底實現2050年減排目標的能力,并同時削弱各成員國同意“2030年氣候和能源目標”的意愿——這一目標不僅雄心勃勃而且具有法律約束力。
此外,2020年以后,立法的持續性降低,這將導致歐盟企業安全感的明顯降低,從而造成投資減少,并干擾甚至扼殺歐洲邁向低碳經濟的前進之路。一旦這一過程開始,政治上四分五裂的歐盟將無力停止它,至少在可預見的未來將無力停止。
另一個較有希望的情形是,對氣候變化問題的理解發生了根本性轉變,與此同時,對如何找到解決這一問題的潛在方案也因此而有所改觀。可以預見,新的“自下而上”的方法將在“排放越少越好”這一基本原則的基礎上涌現出來——雖然僅僅是初露端倪。
為了確保這一結果,歐盟必須開始準備B計劃,重點著眼于即將到來的氣候政策范式的變遷。該計劃將強調通過建立全球氣候條約或長期全球目標來實現重大進展——世界最大經濟體減少碳排放。
新范式應當能夠捍衛現有監管和外交工具(比如碳排放交易)的合法性,但歐盟還必須重新考慮應用框架。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所謂的“俱樂部”)之間靈活的、基于激勵的合作計劃將日益重要,能否取得進展將取決于美國、中國和印度等排放大戶的合作。
未來,歐盟必須把氣候變化首先作為政治問題,而不是作為科學目標來抓。只有調整國際制度的現實約束力,才能讓歐盟堅持經濟轉型和保持國際影響力,從而為遏制全球變暖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