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沒有”的對外漢語教學探析

□ 岳秀文 肖婷華

一、引言

“不”和“沒有”是對外漢語教學中最常用的否定詞，由于兩者都可以表示否定意義，留學生們學習時總是會把兩者的用法相混淆，毫無疑問它們一直以來都是對外漢語教學的重點，同時也是留學生學習否定語法項目形式的難點。在筆者以往的對外漢語教學經歷中，批改留學生的作業時，經常可以看到下面類型的句子，例如：

（1）昨天小馬喊我一起去公園，我不去。

（2）山本不吃完飯就來漢語角了。

（3）麥克生病了，他沒想吃飯。

漢語為母語的人看到這樣的句子覺得很不可思議，那是因為我們知道“不”和“沒有”具體的使用語境，而無論初級入門階段乃至中高級階段水平的留學生都會出現用錯或者誤用這兩個否定詞的現象，就足以說明他們沒有掌握住兩者的本質用法。因而，對外漢語教師應該找到合適的方法，向學生講明兩者的本質用法，通過科學合理的教學設計，使留學生掌握“不”和“沒有”的語義，以便更好地運用于實際的漢語交際實踐當中。

二、“不”和“沒有”的考察

關于“不”和“沒有”的用法，前人也都做了大量的研究和考察。

王建勤（1997）以北京語言文化大學HSH動態語料庫的數據為依據，從正反兩個方面對漢語學習者習得“不”和“沒有”的全過程做了細致的描述和分析，分別從“不”和“沒有”構成的否定結構的分布情況、“不”和“沒有”否定謂詞和助動詞的情況、它們相關的某些特定情況的定量考察，得出了留學生習得“不”和“沒有”具有有序性、階段性、擴散性，他的研究對對外漢語教學對策的制定具有很大的啟發性。

李鐵根（2003）對“不”和“沒有”的否定意義和用法做了重新的梳理闡釋，把“不”的用法分為認定性否定和敘述性否定。其中認定性否定具有不受時間制約的泛時性；而敘述性否定卻是受到時間制約的非泛時性，這時，“不”可以否定絕對未然句和相對后時句。“沒有”也分為絕對時用法和相對時用法兩種否定用法，在相對時用句的使用環境下，“沒有”否定已然前時句和未然前時句。因而，“不”和“沒有”具有很強的時間體制特征，它們的使用都會受到時間的制約，絕對時和相對時的區分對我們研究和解釋某些特殊的語法現象有很大的幫助。

一般在比較“不”和“沒有”時，研究者都認為“不”表達主觀意愿情感的成分較多，但是越來越多的研究證明，“不”并不單單來表示說話者的主觀情感，也可以表示事實的客觀現象。例如：

（4）那兒到處都是戈壁荒漠，成年累月都不下雨。

戈壁荒灘不下雨這是一個氣候和天氣現象，不是說話者認為它下雨它就下雨，認為它不下雨它就不下雨。所以，在這里“不”表示的是對客觀事實的一種否定，而不是說話人的主觀觀點。因而，我們可以認為，“不”表示主觀情感意愿并可以對客觀事實進行否定。

根據以往的研究，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很多人認為“沒有”用來表示對過去或者現在的情況的客觀敘述。但隨著研究的逐漸深入，研究結果越來越能夠證明這種觀點是不正確的，因為“沒有”也可以用在指稱將來的句子中。

（5）明年六月，我還沒畢業，不能按時到崗，這次公務員考試豈不是白考？

（6）周六他還沒給你打電話的話，你再聯系我。

由以上例句我們可以看出，“沒有”在這里并不受到“時間”概念的限制，它可以用在表示將來的語境中。李鐵根（2003）把“沒有”在“時”范疇中的用法分為絕對時用法和相對時用法，在相對時間句中，“沒有”用來表示已然前時句和未然前時句。因而，我們從絕對時和相對時角度來分析“沒有”的語義，能很好地解釋“沒有”在絕對未然句中的問題。

絕對時間句也就是我們通常情況下所說表示過去的時間的句子，有時這個具體的時間詞或者時間短語并沒有出現，但是從句子所陳述的內容，我們可以清晰接收到發生在過去時間的言語信息，在絕對時間句里面，“沒有”否定它后面的動詞或者表示變化意義的形容詞，便是對這個動作行為的發生和形容詞狀態變化的否定。例如：

（7）在飛機上，我也沒有提出沿途特殊照顧。（潘平《走出自我悲憫》）

（8）米飯還沒熟呢，多煮一會兒吧。

（9）天還沒亮，等半個小時再起來吧！

在上面的這些例句里，“沒有”表示的是對過去時間段動作發生的否定，“在飛機上”暗含的言語信息是指稱過去的，只能是指以前坐的飛機，“提出照顧”這個事件根本就沒有發生。“熟”和“亮”都是表示變化的形容詞，也就是這個變化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已經發生，但是到說話時還沒完成預期期望的結果。

在情感表達上，“沒有”主要表達的是對客觀事實的否定和對將來事件可能性的否定。

（10）昨天，我沒有去參加招聘會。

（11）那兒一片荒蕪，沒有下過多少雨。

（12）我沒有能制止住他犯罪，這是我的失誤。（《人民日報》1995）

三、對外漢語教學中的建議

“不”和“沒有”的語義用法分析是對外漢語教學的基礎所在，根據第二語言習得理論的相關理論成果，同時和留學生實際課堂內外的學習情況相結合，我們建議在教授“不”和“沒有”時，從“不”和“沒有”的基本意出發，把過度復雜的語義限制放在稍微靠后的教學環節中去。按照對外漢語語法教學大綱“先易后難”的要求，在進行“不”和“沒有”的教學中，可以大致按照如下順序進行：

先進行“不”的教學，強調它的時間表達意義，根據“不”出現的不同語境，給出適當的范例，然后再進行大量的口語操練，直至留學生完全把握“不”的用法。然后再進行“沒有”的學習，同樣給出“沒有”可以表示時間意義，提供一定數量和類型的例句進行講解，然后讓學生在一定的語境下進行操練。收尾工作很重要，也是強化留學生對“不”和“沒有”這兩個語法項目掌握程度的重頭戲，拿出專門一節課對“不”和“沒有”并行實踐操練，留學生在練習造句或者組成簡短對話時，授課教師一旦發現留學生的錯誤所在，應該通過各種恰當的糾偏方法馬上對其進行糾正，以形成較好的教學效果。

教學有法，而教無定法，這是教育學的通行準則。在教授“不”和“沒有”的過程中，我們應該怎樣在具體課堂上去操作呢？

（一）“不”和“沒有”的展示

我們討論的是“不”和“沒有”的教學，那目標詞語自然是“不”和“沒有”。展示的方法不一而足。最為常用的是在PPT課件上直接打出“不”和“沒有”這兩個詞語。教師把這兩個詞語分別寫在黑板的左右側。使用移動小黑板，在紙卡片上用不同顏色的筆寫出這兩個詞。用聽寫的方式讓學生自己寫出，這樣還能起到溫故的效果，可以喚起學生的記憶，對下一步的講解起到鋪墊的作用。

（二）詳細講解“不”和“沒有”的語義

在區分這兩個詞語詞義的時候，留學生肯定是兩個詞都已經學習了，只不過掌握的情況不一樣。教師可以運用PPT課件上的例句，以溫故引導的方式，提問學生造句。在提問過程中，教師應該酌情考慮學習程度不同者的實際情況，把學生給出的句子分別以對錯兩種形式，用不同顏色的粉筆書寫在黑板的兩邊區域，以備后用。

結合PPT課件，給出“不”的常用易錯語義語用，然后給出“沒有”的常用易錯語義語用。結合學生剛剛給出的句子做出分析，分析對的句子為什么對了，錯的句子哪兒錯了。教師根據學生的實際情況，再提供一些典型的貼近留學生實際生活的例句，讓學生感受到目標詞語使用的熟悉感。比如：

（13）鈴木不在學校住宿，她在外邊租房子。

（14）我對那個學校的環境不滿意。

（15）她大學還沒畢業。

（16）最近因為學習太忙，所以沒給家里打電話。

（三）多種方法并行鞏固操練“不”和“沒有”

對外漢語教學的目的是讓留學生使用目標詞語語法項目，造出符合漢語常用規則的句子，從而使他們能夠和漢語使用者正常交流。理解是學習的基礎，那么大量的操練卻是鞏固目標知識的必要步驟。教師可以運用PPT給出一段語境，把相關關鍵否定位置空出，讓學生回答從而填空，由此可以看出學生的實際理解和掌握情況；還可以給出一些句子，讓學生判斷對錯，情況允許的話，適當增加改錯環節。把班級學生分組，然后進行自由的交際性練習，提示學生使用今天學習的“不”和“沒有”。

四、結論

“不”和“沒有”因為是兼表時間和否定意義的綜合性副詞，這就決定了它們的用法是復雜多樣的。“不”和“沒有”的混用是其中產生偏誤最多的方面。因而，在實際的對外漢語教學中，我們應該講清楚這兩者最基本的漢語常用法，結合留學生學習生活情況，給出典型例句，讓他們能盡快掌握這兩個否定詞。俗話說，實踐出真知，只有在實際漢語教學中多觀察多思考，才能解決更多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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