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艷萍
( 貴州師范大學 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
在貴州這片有著濃厚的民族氣息和神秘氣息的土地上,作家們天然地與山水自然有著緊密的聯系。尤其是貴州少數民族作家,他們大都依然生活在少數民族聚居地,即使遷徙于城市,特定的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也會如烙印一般,印刻在他們的文字間。無論是古樸、別致的少數民族詞匯,還是關于山寨、對歌等“異域風情”的描寫,或者是清新、婉轉的行文基調,無不告訴我們——這里描繪的是一個別樣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人與自然萬物渾然一體地存在,人們敬畏自然的神力,把樹尊為神樹,把水稱為“保爺”,以為每一座山都有某位山神庇佑著。當然,生活并非時時處處都是和諧的,人們要獲得生存和發展,就必須從自然中獲取物質,有時甚至要通過斗爭來實現。貴州少數民族作家們正是把人與自然相處的這種復雜關系表現了出來。這是難能可貴的。如果說對靈山秀水及美好人情人性的描繪是自然流露,是山水間的生活留下的印記,那么對人在自然中的行為方式進行思考,以及探討現代文明之下故土家園的失落與堅守,則是作家們以理性精神思考人與自然之關系的表現。
在貴州少數民族聚居地,工業并不發達,環境破壞也并非那么嚴重,按照慣常的生態破壞促進生態文學勃興的邏輯,那么貴州少數民族作家的生態文學創作便顯得沒有“根由”。而這恰是貴州少數民族作家筆下的生態文學之獨特處。這些少數民族作家似乎天生就有著深厚的憂患意識,也可以說是原罪意識。他們清晰地感受到了人類不可避免地要與自然對抗和斗爭的悲劇性,且這種對抗難以調和,其中充滿了宿命般的神秘色彩。
布依族作家蒙萌可以說是構筑這一類悲劇的高手。在蒙萌的筆下,動物或無生命的自然物都是有靈性的,它們充滿力量,并贏得了人類的敬仰。同時,它們又始終處于與人類對抗的位置。其短篇小說《大鳥》借人與巖鷹相斗爭的故事,展現了大自然的神秘性與殘酷性。小時候,巖鷹叼走了“我”心愛的公雞,“我”便拆了巖鷹的老窩誓要“斬草除根”,因此“我”受了巖鷹一擊,臉上留下了永久的傷痕。多年后,“我”再次遭遇這只巖鷹,在與巖鷹的斗智斗勇當中,“我”雖然為巖鷹的勇敢所激勵,卻還是扣動了扳機。與巖鷹搏斗對“我”來說有著不可抵擋的魅惑,而且“我”必須戰勝它。這當然不是簡單地因為巖鷹叼走了“我”的雞,也不僅是為了勝利時的那份虛榮心,而是在與巖鷹的爭斗過程中,“我”始終處于極度興奮狀態,巖鷹越是機智和兇猛,“我”越是斗志昂揚。在這場力的搏斗當中,“我”的主體意識被激發起來,戰勝并殺死它,成為“我”實現自我力量的唯一甬道。“我”明明欣賞和佩服巖鷹,但是“我”又不得不射殺它,這是人與鷹宿命般的對抗,而且最終以人的孤獨勝利和心理天平的失衡為結局。小說正是把這種人與動物、人與自然萬物的斗爭、糾葛、依存展現了出來,大自然的殘酷、生命的殘酷也就盡現其中了。它不是簡單地寫出動物對人的侵犯,或者人對動物的迫害,而是揭開了大自然的真面目,讓我們看到其中宿命般的無奈,也可以說是大自然真正的神圣和可貴,這正是小說的深刻之處。蒙萌筆下類似的作品還有《山精》、《高高的巖山上》、《那漢子和他的大水牯》,等等。
如果說蒙萌更多地是憑一種感覺來展現人與自然萬物的斗爭與相生的關系,那么仡佬族作家戴紹康則無疑是帶著鮮明的生態意識進行生態文學創作的。其中篇小說《在故鄉的密林中》寫落腳寨的人們把歷年砍樹留下的樹兜挖出來,蒸餾成柏香油,以此實現了發家致富,然而寨子后面的本已荒蕪的山坡更是被挖得百孔千瘡。生態環境遭到了嚴重破壞,大自然對人類發起了報復。青年楊茅是企圖征服自然的人類力量的代表,他處處顯示出不服天不服地的本性。早在少年時,楊茅在用火藥炸魚、毒魚方面就比一般人高明,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就象戰場上一樣,越是膽大,越不會有危險,越是不怕死,越不會死”。楊茅一直遵循著這樣的信念,包括之后在九重坡挖樹兜蒸柏香油,與老虎相斗,他始終表現出不服輸的魄力。然而楊茅的慘敗結局則顯示了人類征服自然之行為的荒誕和悲劇性。
仡佬族趙劍平是一位文學創作成果豐碩并且始終關注生態的作家。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趙劍平就發表了短篇小說《獺祭》、《第一匹騾子》等,開始了他探討人與動物、人與自然之關系的文學旅程。2006年出版的長篇小說《困豹》是趙劍平的巔峰之作,它也是貴州地區乃至全國范圍內生態文學的重要作品。《困豹》的卓越之處在于,它不單寫出了豹族之“困”,更寫出了“人”之困,而豹與人同樣困頓地生活于這個日益顯得壓迫的天地間,二者命運交纏。生活在長江中下游的豹族瀕臨滅絕,為了尋找新的棲息地,母豹疙疤老山肩負著整個豹族的囑托,踏上了前往原始大森林的征途。疙疤老山歷盡艱辛找到了錯歡喜鄉這個“純潔而寧靜”的地方,可是它的出現引起了當地村民的恐慌。獸本無心害人,人也未必有意傷獸,然而就像宿命一般,人與獸注定相斗到底。最后疙疤老山不知所蹤,只剩下它與大黑公狗交配生下的一只“怪物”游蕩在崇山峻嶺間。而錯歡喜鄉的人們也一樣生活在困頓之中。鄉村教師令狐榮年少時隨父親下放到錯歡喜鄉,孤身一人在山鄉一待數十年,直到四十歲才找上一位寡婦當了上門女婿,而他卻發現自己作為男性生理上有缺陷;木青青把高考當作跳出“農門”的唯一出路,而大學畢業的他不得不回到錯歡喜鄉當一名村官;錯歡喜鄉山高澗深,村民們守著薄田度日,年輕人耐不住寂寞便“殺廣”(到廣東等沿海地區打工);兩個村寨“打冤家”,死傷數十人;因為鄉領導強制執行計劃生育政策,發生踩踏事件,死傷無數;等等。豹族因為生存環境的惡化而試圖遷徙,尋找新的棲身地,而它們終于發現,無論在何處生存都各有其艱辛。母豹與公狗結合誕下的“怪物”,正暗示了豹族的繁衍延續出現危機,大自然正一步步走向異化。而錯歡喜鄉的村民,他們不但要面對惡劣的地理環境,在窮困中謀得生存,更是要在落后的人文環境中苦苦掙扎,以求找到出路。
趙劍平關心的生態問題并非停留在自然環境層面,他還看到了人與人以及人與動物在困頓的生存條件下所展開的沖突、斗爭,并試圖用自己的筆把這種悲劇性展示出來,以引起人們的關注和警戒。
無論是蒙萌、戴紹康,還是趙劍平,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關注到了人與自然既對抗又合作,即在斗爭中相依存的這種獨特性。少數民族人們崇尚萬物有靈,而且他們在實際生活中與自然萬物有著渾然的聯系,因此他們更能體悟大自然的偉大和神秘,也更能自覺地反思自身的行為到底對大自然造成了怎樣的影響。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少數民族作家們一開始就帶有一種原罪意識。他們深刻反思人類在與自然相處中的這種掠奪性,并企圖通過這種展現,讓人們獲得心靈的救贖,實現與自然的和解。
現代文明的攻勢是如此迅猛,即使是處于邊地的貴州少數民族聚居地,也難以置身事外。少數民族作家們敏銳地感受到了這種沖擊力,他們用自己的筆來展現故土家園在現代化進程中的掙扎、蛻變與堅守。
仡佬族女作家王華始終把目光投注于“家園”并且筆耕不輟。早在2005年,她便在《當代》上發表長篇小說《橋溪莊》,開始了她對人類生存環境的直接審視。2006年,同樣發表于《當代》的長篇小說《儺賜》則從更深刻的層面探討了在極度惡劣的自然條件和異常貧乏的物質文化條件下,人類如何繁衍生息的問題。2008年,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家園》堪稱王華的集大成之作,它也集中體現了王華對“家園”問題的思考。主人公陳衛國是黑沙鋼鐵廠的老工人,鋼鐵廠倒閉,所有工人被掃地出門。身患絕癥的陳衛國帶著求死的決心誤闖至與世隔絕的安沙。在這個世外桃源,他不但重新找到了家園,而且連絕癥也不治而愈。可是,安沙沒能成為陳衛國永遠的庇護所。由于興建水電站,安沙人被強制遷往冰河莊,他們祖先們世世代代生活過的美麗家園則被永遠地淹沒于水下。在冰河莊這個新家園中,安沙人舉步維艱,他們顯然與所謂的外部文明世界格格不入。為了求得生存,冰河莊曾試圖向“半碗飯”村學習,讓村民們假扮成尼姑、和尚外出訛錢,最后還修建起假的曹操墓,以發展旅游業。《家園》所展示的其實是家園一步步淪落的過程。陳衛國失去鋼鐵廠的家園,是城市對人的第一次驅逐,也即現代文明之下家園的第一次失落。但是陳衛國畢竟在安沙找到了新的棲息地,其絕癥的不治而愈也暗示了人在自然懷抱中獲得新生。安沙這個詩意棲居地的喪失,則代表著人類退守自然的最后一條路被切斷,人們真正變得無家可歸。而冰河莊這個暫時的新家園不但從物質實體上走向失落,更從精神層面上走向了失落,顯示出人類家園不可抑制地趨于沒落的悲涼。可以說,王華以筆為槍,通過展示現代化進程中人類家園遭受的種種侵蝕,對現代文明的破壞性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其批判力度是猛烈的。
毛南族作家孟學祥也是“家園”的深情歌唱者,而與王華的銳利相比,孟學祥要溫和得多。這位已經走出大山的毛南族之子,隔著悠長的時空距離,對家園進行深情回望,他留戀故鄉的寧靜和美好,但是他又始終不忘故鄉的人們是怎樣在窮困、苦難之中生活著。于2006年出版的散文集《山中那一個家園》便是這種回望的集中成果。孟學祥以“刻畫那些隱藏在大山深處的荒涼和沉重”為己任,他毫不避諱家鄉的貧困與粗鄙,相反,他把家鄉人們的生存狀態原原本本地揭示給人看。《瑤山村的守望》寫到了農民進城務工造成的土地荒蕪和留守兒童問題;《喀斯特生命線》展現了在生態原本脆弱的喀斯特山區人們不當地追求經濟效益所造成的生態嚴重失衡;《森林情結》、《那幾棵大杉樹》、《保寨樹》、《生命樹》表現毛南山鄉人們對樹的珍愛和守護。孟學祥筆下的故土是厚重的,因為他不單看到了祖祖輩輩人們生活在這塊貧瘠土地上的艱辛,更關注到了在現代化沖擊下故土家園所經受的掙扎與陣痛。孟學祥坦言,他寫家園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們來了解毛南族這個鮮為人知的民族。當然,我們看到,孟學祥這項工作的意義還不止于此,他探討家園在現代化進程中的種種蛻變,其實也就是在探索一個古老民族該如何在艱難的生存環境和猛烈的現代文明沖擊下求得繁衍延續的問題。
土家族詩人徐必常在組詩《苦日子,甜日子》中寫道:“故鄉的田野上只剩下一群老農在揮鋤/……/土的痛是自己被荒蕪/好肥的土呵,就如鄉村鼓著奶子的少婦/她們卻被外出打工的男人丟下……”,形象地展現了在商品經濟大潮下,鄉村青年勞動力外流、土地荒蕪的現實問題。該組詩包括十七首小詩,它們表現了一個共同的主題——鄉村生活在現代化大潮下不可抑制地日益遭受侵蝕,失去了它的原生狀態,而走出鄉村、走向城市的“故鄉游子”則不得不被迫適應城市生活。
布依族青年詩人陳德根則通過“打工者”的視角來展現現代文明對人的壓迫,亦即批判現代文明對鄉土原生態生活的侵害。在陳德根的筆下,“城市”與“鄉村”永遠是截然對立的兩個意象,“城市”意味著“腳手架”、“出租屋”、“塑料件”、“鐵器”、“加班以及工頭卷款潛逃”,等等;而“鄉村”則代表著“羊群”、“雞鳴”、“麥芒”、“父親手中的鐮刀”、“妹妹臉上的羞云”。在城市打工的“我”始終處于流浪狀態,因此“我”常常“想念火柴和露珠”。盡管“我”是如此地留戀鄉村生活,然而卻無法回去,“我”只能像所有打工者一樣,在城市的最底層奮力掙扎而又永無出頭之日。與其他作家、詩人不同的是,陳德根并不直接描繪鄉村在現代文明沖擊下的種種遭遇,而是通過對城市打工者這個特殊群體進行刻畫,來展示現代化沖擊力對鄉村傳統生產和生活方式的破壞。
貴州少數民族的人們自古生活在山水的懷抱之中,他們敬畏和愛護自然,與自然萬物和諧相處著。貴州少數民族作家們情不自禁地對這種美好的生活狀態進行追敘,他們歌頌淳樸而美好的人情人性,抒寫人在自然間的自由和詩意。因此,這些文字便天然地帶上了深厚的生態意識。
侗族作家譚良洲于 2009年出版的中短篇小說集《月色清明的夜晚》為我們完整地呈現了一個“清明”的侗鄉印象。其中,《盤琴嶺》寫“我”曾經在大躍進時期組織大煉鋼鐵,砍光了嶺上的樹木,也因此得罪了侗家人以及“我”心愛的姑娘。離休時,“我”重回盤琴嶺,并決定留在侗鄉,與村民們一起種樹造林,因此“我”獲得了諒解。《杉山月》寫退伍的侗家青年放棄到城里工作的機會,堅決要求回到故鄉的林場來種樹。他并不在意鄉親們的不解和不滿,一心一意地翻山越嶺找水源、種杉樹,最終贏得了鄉親的理解和姑娘的芳心。《生死樹》則寫到侗寨的古老風俗——孩子出生時,父母要為其種下一棵樹,而等到這個孩子將來年老要回歸自然時,兒孫們便砍下樹制成棺木來掩埋他,這樹就叫做“生死樹”。譚良洲并非是一個自覺的生態文學作家,他在進行創作之時并未帶著明確的生態意識,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成為生態文學書寫群體中的獨特一員。譚良洲寫侗家人種樹、愛樹,不是有意要突出侗族人們的生態意識,也不是宣傳生態保護思想,他只是把侗家的生活原原本本地刻畫下來。他想不到的卻是,他的工作已經遠遠超出了原初的意義:對歌、玩山、斗牛、鼓樓、花橋等的描寫,不僅是侗家人與自然渾然相融的生活狀態的真實寫照,它更為我們描繪了一個關于人類詩意棲居的美好童話。
侗族作家滕樹嵩的短篇小說《侗家人》則為我們展現了又一幅侗家人的生活畫卷。小說通過對攆山隊尤三娘母女三人的言行進行刻畫,來表達侗家人愛護自然、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主題。尤三娘母女三人作為攆山隊員,承擔著驅趕野物、保護莊稼地的任務,但是她們又絕不濫殺動物。對于糟蹋莊稼的野豬,她們堅決獵殺,而對那些于人類無害的喜鵲、松鼠、山羊等,她們表示喜愛,甚至有意保護。侗家人愿意求得與動物的和平相處。雖然他們也打獵,從野獸身上獲取作為獵人的利益,但是他們有分寸,愛憎分明,對于弱勢動物絕不傷害,而多是獵殺那些于人類生命財產有威脅的猛獸。生態美學認為,在食物鏈中各種生物為了自身的生存而對其他生物造成一定損害,這并不會破壞生態平衡。因此可以說,適度的打獵并不是破壞生態的行為,相反,它是自然法則下的合法活動。生于 20世紀 30年代的滕樹嵩可能不會接觸到生態美學的思想,然而他卻在《侗家人》中為我們呈現了這種最樸素、最動人的生態觀。
布依族作家羅國凡的短篇小說《待到酸果變甜的時候》則表現了少數民族人們用勤勞和智慧改造自然、建設美好家園的主題。布依山寨漫山遍野是山梨樹,然而山梨結出的卻是苦果,無法供人們食用。一位名叫韋梨花的十八歲美麗姑娘對山梨尤其鐘愛,她立下誓言——誰能把酸果變甜她就嫁給誰。黃阿樹是家貧的大齡青年,他與梨花一樣,有著一份讓酸果變甜為人們所用的熱心和決心,共同的志向讓他與梨花漸漸走到了一起。雖然兩個年輕人的試驗挫折不斷,但他們每次都會獲得一點進步,酸果變甜的美好前景已經近在眼前。這是人類積極改造自然的成功例證。山梨林本身是一個和諧的小生態系統,人與山梨林曾經和諧相處著,讓酸果變甜,則是在適度原則下對自然施加影響力,讓它更好地為人類所用。小說體現了人與自然相處的主體性和能動性,更表現了少數民族人民改造生活、建設家園的決心和力量。
貴州少數民族作家筆下的生態文學雖然算不上典型但卻意義獨特。少數民族人們與大自然有著更密切的聯系,他們崇拜和依賴自然,從自然之中直接獲取生活必需物,因此,他們也更懂得自覺地愛護自然。同時,少數民族又是弱勢的,千百年來,險惡的自然環境和困頓的生存條件隨時都有可能對它們造成威脅,尤其是在現代文明的強大攻勢之下,它們更顯得無所適從。貴州少數民族作家們正是把少數民族人們這種特殊的生活狀態呈現了出來。無論是寫人與自然的斗爭和依存,還是寫故土家園在現代文明沖擊下的遭遇,或者寫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詩意棲居生活,都是在探索——少數民族該如何與自然共處,在這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下去,尤其是少數民族該如何處理與現代化的關系,在現代化進程中求得生存與發展。貴州少數民族作家創作的生態文學是豐富而深刻的,不單是一筆寶貴的文學財富,對當下構建生態文明也具有借鑒意義。
[1]王諾.歐美生態文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2]曾繁仁.生態美學導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3]雷毅.生態倫理學[M].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4]趙劍平.困豹[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5]蒙萌.高原奇事[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89.
[6]王華.家園[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8.
[7]譚良洲.月色清明的夜晚[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2009.
[8]安尚育.貴州民族文學創作的發展態勢與文化格局[J].畢節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2,(9).
[9]安尚育.貴州民族文學創作與地域文化生態[J].貴州民族學院學報,19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