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內部審計“超脫”一些

□ 文/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學術委員會特約研究員 蔡雨蘭

基于價值鏈的內部審計，我認為這是一套好的制度設計，立足防范風險的出發點值得肯定，發現風險后的制度完善建議更是令人有雪中送炭之感。但我還是想把自己的一些真實感覺和想法表達出來，希望不是潑冷水而是給予另一種方式的鼓勵。

我認為，內部審計必須有一個適宜的土壤，就是讓系統內的每一個組織結構和成員都認識到內部審計的積極作用，淺顯地說，認識到內部審計對于整體具有糾錯作用和自我完善功能，而不是認為沒事找事、有意為難甚至故意刁難，不是“雞蛋里挑骨頭”。大家的共識是內部審計正常開展的良好基礎，舍此，恐怕難以開展正常的內部審計，也難以讓它發揮應有的作用。不考慮某種機制開始運行是否有適合的條件，就如同脫離了土壤而討論種子如何增產，這個東西再好，也不容易真正產生好的效果。因此，我想，在一個組織實施這套制度以前，不但要先做大量功課，了解組織成員的實際想法，還要通過解釋和動員，增加大家對這個制度的接受度和支持度。忽然就直接實施，可想而知，會遭到或明或暗的抵制—莫說抵制，消極對待就會使得好制度的實施效果大打折扣。這也算是我對這個制度設計的一點建議吧。

內部審計的操作者自身，其實也未必是可以完全獨立的，因為他們就是這個組織的成員或者與組織本身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想讓他們按照制度設計的目標、步驟、方法等一步步規范運行，幾乎是不可能的，至于最終所形成的審計報告，是否能夠較好地反映實際情況、是否達到客觀準確的要求也就不難想象了。這絕對不能責怪他們，他們開展內部審計具有優勢，同時也具有劣勢，這都是天然的。他們的優勢在于，熟悉審計對象的情況，對于前因后果容易理解，進入角色也是極快的。劣勢與優勢密不可分，正因為其對審計對象的了解和理解，也就有最大的可能為審計對象進行開脫，首先進行“自我說服”，最后能夠形成怎樣的結論也就可想而知了。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一點。

內部審計當然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畢竟這是自我保健、維持肌體健康的基本手段之一。我想強調的是，必須保證內部審計有其超脫性，對，就是超脫性，在創造內部認知共識的基礎上，盡可能切斷內部審計執行者與審計對象的利益關聯甚至工作關聯。超脫，不是讓內部審計人員在工作過程中冷眼看待，置身事外，而是要抱著負責任的態度，按照現有的創新性制度設計，相對獨立地從事審計。只要他們負責任地開展工作，而且也得到了機構內部人員盡可能多的支持，那么內部審計當然可以發揮較強的監督和校正作用。遺憾的是事實也許并非完全如此。

我所理解的審計，可能并不一定是正確的，但我愿意和大家分享。審計開始之前，僅僅是明確審計對象而已，其他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知道將會得到什么資料，不知道會有多少線索，不知道將會發現什么問題，也不知道將要得出何種結論。這種未知性和不確定性，應當成為審計工作者開始一項工作時具有挑戰性和神秘性的內在動力。除了通過具體資料得出結論，他們不應該受到人為干擾，也不應該得到某種有所偏向的授意。如果先有傾向性的結論，還需要審計做什么？純粹走形式的東西，不要也罷。

我所理解的審計，怕也僅僅是理想的審計，與實際運行中的內部審計不可同日而語。內部審計遇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縱容。任何情況下，我們必須持有一種理想的信念，暫時諒解某種狀態并不意味著認可，看清存在的差距才會在未來做得更好，一步一步前進，我們才能越來越走近理想的狀態。

要記住一個名人有趣的話：“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相信一切的制度設計，最初的動機和操作方案一定都是好的，但是在運行中卻常常會走樣，讓人萬般無奈，于是只好在“貓和老鼠”的游戲中繼續上演一幕幕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