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士兵
現在的反腐敗,像是在演諜戰劇,目的就是把那些“潛伏”在暗處貪腐分子挖出來,那樣,公眾就贏了。問題是,到底應該怎么“挖”?
來看廣州方面最近的動作。來自廣州市紀委的消息稱,當地已制定領導干部重大事項申報不當處理辦法,對虛假申報、隱瞞申報的,一律先停職再做進一步調查處理。廣州還明確,對官員申報事項抽查核實比例為15%。
官員事項申報,是在對官員情況進行摸底。只要能夠查明官員真身,就很容易分辨相關權力是貪腐的,還是廉潔的。從廣州這些動作來看,力度似乎不小,涉及范圍也很廣,從個人收入、房產、汽車、投資等財產信息,到婚姻變化、配偶及子女就業等,都在申報之列。如果官員都真的能夠按章辦事,那么,在組織那里,他們無疑就是“透明人”。
問題是,這些官員真能將那些“個人問題”都真實呈報上去嗎?不妨就看看廣州那邊“出事”官員的情況。日前,廣州佛山市紀委發布消息稱,對高明區人大常委會常務副主任陸幟然涉嫌嚴重違紀問題立案調查。這個陸幟然,被舉報多年,他接受采訪時,就曾造謠說申報財產為七百萬元。現據估計,陸幟然的財產有1億~2億元。
如此欺騙組織的行為,還不是孤例,再舉個眾所周知的事例。廣州那位著名的“房叔”蔡彬,在被網友舉報后,最后查出坐擁22套房,很快就被“雙規”了。而在之前,此人也曾向組織上申報過財產,只不過房子數量,也就1套。這些事例都說明,有了官員事項申報,能不能得到真實的權力信息,相關權力會不會藏在暗處,一臉虛偽地和組織在玩“躲貓貓”的游戲,本身就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更何況,這個官員重大事項申報,還不止于“房子、車子、票子”之類的有形財產,還包括“妻子、兒子”以及“情人、小三”等復雜的“情感資源”。這些官員的“無形財產”,躲藏起來后,要去查找,需要繞的彎彎就更多了。重大事項申報,不可能僅僅靠上面出臺個制度,就能讓權力都踏踏實實把自己問題向組織上交代清楚的。貪官從來也不是被制度嚇大的。至于有15%的官員申報事項抽查核實比例,就更談不上對官員有多大的威懾力。哪個貪官又不是在僥幸心理中,一步步壯大了貪腐的膽量,提高了規避風險的能力呢?
更大的問題,還在于這種官員重大事項申報,只是在“權力體系”內部呈報,并不代表就能傳遞到公眾那里。回過來看看,這些年,有多少地方玩的官員財產申報不是一種“內部游戲”呢?“你們假裝申報,我們認真監督。”這句官員財產申報很經典的話,就是公眾在表達強烈的失望之情。原因就在于相關問題僅僅是掌握在權力體系中,這種“有限公開”從某種意義講,也就等于不公開,仍然無法讓公眾實現真正的有效監督。
這一點,最有說服力的,恐怕就屬前陣子被揭露的重慶不雅視頻事件了。一個叫趙紅霞的女子在床上掀翻那么多高官,引起全國震驚。其實,這些男女的面目,早就被當時重慶的最高權力看得很清楚了。然而,被權力內部掌握的問題,并不代表著就能成為真正的問題。那些問題官員當初不但沒因這些問題出了事,反而還能步步高升,這些事實都說明,與權力腐敗有可能發生關連的重大事項,不能只是申報到權力系統內部,而應該同時抵達民意的視線范圍。
“虛偽永遠不能憑借它生長在權力中而變成真實。”泰戈爾曾這樣說。然而,當今中國,的確有太多權力戴著虛偽面具,藏在暗處,令人隱隱不安。可以說,如果容忍這些權力對民意進行欺騙蒙蔽,就必然會讓公共資源為之浪費太大代價。社會轉型,必須迅速實現權力“祛魅”,讓權力真正走出神秘化。
這當然就需要像官員重大事項申報這樣的制度規定出臺。而這樣的制度,不能再一次次上演花架子,留有那么多的缺口,又不讓公眾最大程度參與,本身就是很沒誠意,也根本不可能真正完成“捉鬼”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