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作戰評估與困局破解

□［美國］《環球》雜志文章 含章 /編譯

南海軍力之海上評估

能對軍事力量產生影響的因素很多，對海軍作戰而言，地理和技術最為重要。在南海地區，地理因素對東南亞國家的主權聲索非常有利。文萊、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和越南，都相對靠近其主權聲索水域，而中國離這里相對較遠。此外，馬來西亞、菲律賓和越南在斯普拉特利群島（編者注：中國南沙群島，以下注同），都建有小型機場，那里距婆羅洲（編者注：印尼稱加里曼丹島，世界第三大島，由印尼、馬來西亞及文萊三國管轄）和巴拉望群島（編者注：菲律賓西南部狹長形海島）較近。

上世紀90年代初期，憑借這種地理優勢，東南亞國家彌補了技術上的不足。然而，90年代中期以來，多艘擁有強大防空能力的艦艇落戶中國南海艦隊。這些艦艇都裝有2套730型近距武器系統，可攔截來襲反艦巡航導彈。南海艦隊的陸基戰機作戰半徑足以覆蓋南海水域，不過，其后勤保障存在問題。當然，中國新航母及其殲-15艦載機服役后，這一問題將迎刃而解。

鑒于中國反艦武器系統的數量和射程，東南亞國家水面艦艇部隊完全處于下風。馬來西亞海軍的MM40“飛魚”反艦導彈，射程僅70公里。吉打級輕型護衛艦，雖有裝備反艦巡航導彈和防空武器的空間，但資金一直不到位。越南獵豹級護衛艦和“毒蜘蛛”-5級導彈快艇裝備的SS-N-25型反艦巡航導彈，射程為130公里，雖能對中國海軍的水面艦艇部隊構成較大威脅，但這些艦艇的防空設施有限，只有獵豹級護衛艦裝備了先進的短程艦空導彈。很明顯，東南亞國家的水面艦艇部隊，不得不認真考慮如何才能最好地利用其導彈發射裝備、近海干擾信號和目標定位數據，盡量靠近中國海軍部隊，以便發射足夠數量的導彈。

南海軍力之空戰評估

南海地區的制空權，也是一個值得重要考量的依據。如果南海艦隊必須依靠其陸基蘇-30MK2戰機實施空中掩護，那么，東南亞國家的指揮官就應在接戰前，盡可能引誘中國戰機南飛，以增大其后勤保障的困難。這期間，馬來西亞的F/A-18和蘇-30MKM或者越南的蘇-30MKV戰機迅速集結，可奪取局部制空權。此后，設法破壞負責為中國艦隊提供水面監視和瞄準數據的直升機和無人機系統，使東南亞國家的戰艦靠近中國艦艇，發動襲擊。盡管東南亞國家戰機也能使用空射巡航導彈發動空襲，但由于它們必須先擊潰中國的空中掩護，所以要認真權衡派遣戰機攜帶這類重型武器與中國戰機空戰的風險。然而，如果中國航母存在，東南亞國家若想擊敗數量旗鼓相當，且燃油充足的殲-15戰機，挑戰無疑加大。在此狀況下能否獲勝，取決于東南亞國家空軍部隊的配合程度。

在南海這場大規模軍事沖突中，亞龍灣海軍基地責無旁貸會擔負起南海艦隊后勤保障的職責。正如某些人建議的那樣，占據主動權的中國海軍若從亞龍灣出擊，只需H-6G轟炸機提供支援，就可奪取爭議島嶼。然而，在遭遇頑強抵抗時，中國想贏得戰爭，就必須進行不間斷的海上監視，以發現和辨識從近海向己方靠近的敵方目標。中國海軍雖擁有一系列陸基高頻測向系統、超視距雷達和艦載傳感器，但如何將這些系統整合，產生協同聯動的感知效應，是當前必須面對的重要挑戰。

我們不妨大膽假設：南海水域的海上沖突持續升級，中國軍隊接到警報，進入戰備狀態。當此之際，中國與東南亞國家軍隊的戰備與反應情況，對雙方初戰的勝負，至關重要。鑒于亞龍灣與斯普拉特利群島最北端間的距離，南海艦隊戰艦若從該港出發，需航行30個小時，才能到達指定地點，因此東南亞國家的軍隊，特別是馬來西亞和越南軍隊，若能保持較高的戰備狀態，就可迅速部署足夠的部隊，進而平衡作戰方面的不足。

南海困局之越南破解

自2009年軍事現代化提速以來，越南空軍訂購了新型蘇-30MKV戰機。鑒于中國在水面作戰方面優勢明顯，越南海軍沒有采購更多的水面艦艇，而是出資購買基洛級潛艇，并興建相關港口設施。這6艘潛艇確保越南在執行巡航任務時，能隨時出動至少2艘。基于相似的作戰考量,2011年8月，越南從俄羅斯購買更多的K-300P岸防導彈系統，該系統裝有射程為300公里的P-800“寶石”巡航導彈。這些部署在越南沿海地區的機動導彈系統，盡管射程無法覆蓋斯普拉特利群島，卻能拒止中國戰艦靠近其近海。

然而，河內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如何解決“錢包”問題。越南于2009年和2010年訂購的基洛級潛艇、獵豹級護衛艦和20架蘇-30MKV戰機，總價值36億美元，但越南2010年國防預算總額不過24億美元。事實上，越南最新一批蘇-30MKV戰機的采購資金，主要來自該國出售天然氣和核電所得的收入。這種軍購機制非長久之計，1艘柴電潛艇每年的行動費用高達幾千萬美元，一旦越南經濟陷入衰退，必然使越南狼狽不堪。

南海困局之菲律賓破解

斯普拉特利群島的大多數島嶼，距菲律賓沿海僅幾百公里。就地利而言，最利于菲捍衛其南海主權聲索。然而，菲心有余而力不足。經歷幾十年平暴作戰，在外部防務上，菲嚴重依賴美菲之間的共同防御條約，放任其海、空軍的日漸衰退。

2005年末，菲律賓最后一批F-5A戰機退役，導致該國陷入沒有噴氣戰機的窘境。2011年3月，當中國巡邏船在禮樂灘與一艘菲調查船遭遇時，菲只能派遣一架OV-10輕型攻擊機和一架BN-2輕型運輸機，對該地區實施監視。可是，當這2架渦輪螺旋槳式飛機慢悠悠地飛抵禮樂灘上空時，中國的巡邏船早已揚長而去。毋庸諱言，在南海水域，菲空軍無法對中國采取嚴厲的反制措施。

未來5年，如果馬尼拉兌現其軍購承諾，菲海、空軍必然重新煥發生機。對這類軍購計劃，菲律賓從海、空軍作戰需求出發自不待言，還必須了解養兵之道，懂得如何長期維持這支造價高昂的常規部隊。一個可行性的選項是，將其靠近斯普拉特利群島的地理優勢最大化，以非對稱的方式，運用近岸防御戰略來應對南海地區的挑戰，無須與中國海軍硬碰硬。

南海困局之其他國家破解

印度尼西亞、文萊和馬來西亞也對斯普拉特利群島提出了主權訴求。在這些國家中，馬來西亞海、空軍的現代化程度最高，但作戰平臺數量有限，因此，其必須使所有作戰平臺的作戰能力最大化。這意味著馬海軍最終將對其鲉魚級潛艇進行氣動力推進系統改造，以增強其水下巡航能力。與越南一樣，馬來西亞也需要集中精力，提升其海、空軍部隊的戰備水平。

幸運的是，馬來西亞的海、空軍基地靠近哥打京那巴魯（編者注：馬來西亞沙巴州首府）和納閩（編者注：位于沙巴州西南，南海上的島嶼），便于馬軍向南海快速部署部隊。此外，“英德拉·薩克蒂”號后勤補給艦，也可為馬海軍的作戰艦艇在婆羅洲（編者注同上）沿海的前沿部署提供保障。在沙巴州昔邦加灣海軍基地，馬來西亞海、空軍將于今年以應對南海事態為背景，舉行大規模聯合軍演。如果馬軍想要抵消中國的優勢，這類高強度和近實戰的演習必須常態化，以提升部隊的戰備水平。

10多年來，印尼一直深陷內亂，軍隊現代化無從談起。印尼空軍的武器裝備，包括10架F-16A/B、5架蘇-27SK和5架蘇-30MK戰機，大多數戰機能否正常使用，值得懷疑。與此相應，印尼海軍的護衛艦和巡邏艇早已陳舊過時，搜尋雷達的偵測范圍也十分有限。2009年，印尼海軍接收最后一批4艘西格瑪級輕型護衛艦后，其水面作戰能力稍有提高。而文萊在南海地區的力量投送能力，可以說微乎其微。

一方面是中國在南海日益咄咄逼人之勢，一方面是東南亞主權聲索國無法一夜重建的軍事實力，未來，南海會是怎樣情形？15年前，我在《環球》雜志撰文寫到，“在中國領導人確信他們的軍隊能夠打贏戰爭，或他們的敵人弱小到無力抵抗之前，他們肯定會繼續保持克制，不會動用軍隊在南海發動一場全面攻勢”。如今，這一觀點依舊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