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勁松
黃道周(1585-1646),明代神宗萬歷十三年生于福建漳浦銅山所的深井村(今東山縣銅陵鎮),字幼玄,因其少居銅山孤島一石室中,名曰石齋,他被稱為石齋先生。明萬歷四十六年(1618)舉于鄉試,天啟二年(1622)成進士。黃道周官歷明天啟、崇禎、弘光、隆武四朝,但因為官清廉,剛正不阿,犯顏屢諫,不但受到同朝權臣的排擠和陷害,其大部分時間都用于治學講業。隆武朝,黃道周屢次自請募兵抗清,后于婺源兵敗被俘,拒降,被押至金陵就義。其主要學術著作有《三易洞璣》《易象正》《榕壇問業》等。
黃道周留下來的書論不多,主要以《書品論》為主,有些是與朋友討論書法時記錄下來的,有些是為書法作品寫的跋語。他的書法言論,語言樸實,涉及到了書法的功用、學書的途徑、對古今書法家的評價等方面。
中國的傳統文人,大都有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他們把這種責任感貫穿于自己的行動之中。作為一位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黃道周,其經世致用的思想一直指導著他的行為,他認為書法不能作為專門的事業去做,而只能作為工作之余的遣興。更重要的是要設法通過書法為社會的大局發展做出貢獻。從他的書論中可以探測到黃道周的這種思想。
作書是學問中七、八乘事,切勿以此關心。
人讀書要問他所學何學,次要定他所志何志,然后淵瀾經史,波及百氏。如寫字畫絹,乃鴻都小生,孟浪所為,豈宜以此溷于長者。
余素不喜此業,只謂釣弋余能,少賤所該,投壺騎射反非所宜。若使心手余閑,不妨旁及。①
可以看出,黃道周至少覺得“作書”是學問中的一種,只是與其他的“學問”相比,它的社會功能不是很大,所以沒有必要“以此關心”。盡管他說不喜此業,但他的書法練習從沒有停止過。很顯然,黃道周把從小立志為民的內容放到了至關重要的地位,他就覺得應該學習一些干大事的學問,立志是至關重要的,應該涵泳經史,吸取眾家之長,不能把精力荒廢在只有“鴻都小生,孟浪所為”的書法玩技上。
這種思想往往是古代書家所認同的。例如,在明以前的唐代,張懷瓘在《書議》中說:“論人才能,先文而后墨。羲、獻等十九人,皆兼文墨。”②作為文人,主張“文”“墨”皆通。
王羲之的書法被奉為至尊經典之后,后世對其人其書鮮有微詞。黃道周從另外的方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說:
王逸少品格在茂弘、安石之間,為雅好臨池,聲實俱掩。③
黃道周認為,王羲之匡國治世的才能,由于書圣的光環而將其“聲實俱掩”。王羲之良好的“品格”沒有得到彰顯,按照黃道周的觀點,這未免有點遺憾。
從黃道周對先賢書法的理解以及對后世年輕人的影響,也可以看出他自己的見解:
趙松雪身為宗藩,希祿元廷,特以書畫邀價藝林,后生少年進取不高,往往以是膾炙前哲,猶循五鼎,入閌門而懸苴屨也。④
他認為沒有大志向的年輕后輩們,以書畫的成就來評價前賢,這有如遵循古禮的人只能“以啜殘羹”,沒有太大的意義。從黃道周的生平,我們可以看到他受這種經世致用思想的影響。他十幾歲時曾經沉湎于詩詞歌賦,結果遭到了父親的“怒責”,于是他“焚其(詩)稿,更習舉子業”。
從內心上來說,黃道周是熱愛書法藝術的,并且長期以來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學習,由于他有著更多的政治理想,導致他內心一直有著無法解決的矛盾。他也反復說到了這種心態:
十年前筆法極嫩,時有樨氣,所見法書亦皆隨俗依傍。間出己意,墜敗甚多,自見率更《千文》及《曼倩碑》后,稍稍有進,終是小道,不足留神。⑤
當然,歷代有很多書法家把書法作為消遣的工具,沒有特意安排時間注重書法技巧的訓練,但由于長期的積累,自然“無意于佳乃佳”,為后世敬仰。趙壹認為:“夫杜、崔、張子,皆有超俗絕世之才,博學余暇,游手于斯,后世慕焉?!雹挹w壹把當時享有盛譽的杜度、崔爰、張芝等人的書法活動歸于“博學余暇”,并沒有把書法作為一門獨立的有特定內涵和審美境界的藝術來看待。其他的書法家也有類似的看法,歐陽修也說:
每書字,嘗自嫌其不佳,而見者或稱其可取。嘗有初不自喜,隔數日觀之,頗若有可愛者。然此初欲寓于其心以消日,何用計較工拙,而區區于此,遂成一役之勞,豈非人心蔽于好勝邪?、?/p>
在歐陽修看來,書法藝術是不能“為其所累”而成“一役之勞”的,應該是“樂其心”得以消日,保持內心的愉悅才是學習書法的關鍵所在。黃道周也有同感,以書法作為余暇自娛之事,自然不必太計較工拙。
但有些書法家對此問題有明顯不同的看法。與黃道周同時代的王鐸則沉湎于書法藝術,把書法作為事業來看待,并希望自己能通過書法作品能流芳后世?!肚迨犯濉繁緜髦杏涊d了有關王鐸的話:“我無他望,所期后日史上,好書數行也?!蓖蹊I還堅持說:“一日臨帖,一日應索請,以此相間,終身不易?!雹嗤蹊I不僅把書法作為自娛的手段,而且把書法提升到作為事業去做,這與黃道周的觀點有些出入。黃道周覺得,除了自娛之外,應該把書法這種小道作為通往大道的工具??墒撬幌裢蹊I那樣去理解書法,他說:
老大人著些子清課,便與孩子一般,學問人著些子伎倆,便與工匠無別。然就此中有可引人入道處,亦不妨閑說一番,正是遇小物時通大道也。⑨
黃道周始終認為“學問人”學習書法就是要講究更高層次的要求,否則與工匠沒有區別。只有“引人入道”之時,“通大道”才是真正的目的。在黃道周之前的項穆也認為書法也有“載道”的功能,他說:“法書仙手,致中極和,可以發天地之玄微,宣道義之蘊奧,繼往圣之絕學,開后覺之良心?!雹忭椖碌倪@些說法,帶有一定的夸張因素,但他堅持書法與禮樂有一定的關系,是社會教化的一部分,在當時還是能引起共鳴的。
書法的功用,除了書家自身的消遣之外,應該設法利用它去做點對現實社會有益之事,黃道周書寫《孝經》便是明證,他用端莊小楷抄寫《孝經》幾百本,關鍵是《孝經》的文字內容能教育人、感化人,他沒有考慮他的書法藝術能打動人,覺得書法技巧只是輔助性的作用。應當說,黃道周不是注重書法本身的藝術功用,而是強調以書法為載體的文字內容的社會功用。
黃道周堅持認為書法應該以“遒媚”為宗,同時具備“渾深”的特質,便是“上流”。他說:
書自以遒媚為宗,加之渾深,不墜佻靡,便足上流矣。衛夫人稱王右軍書法云:洞精筆勢,遒媚逼人而已。虞、褚而下,逞奇露艷,筆意偏往,屢見蹊徑。?
秦華玉所鐫諸楷法,筆筆遒媚,洞精陳意。?
“遒媚”一詞,有著一定的美學內涵。周汝昌先生曾在《說“遒媚”》一文中說,“遒”的本義是快步行走的意思,他認為“遒”是控制、駕馭“氣”(運行中的力)而達到恰好的“火候”的一種境界。同時,“遒”還有“緊密”的意思,“聚而密,密而緊——緊密之力即遒”。在考證“媚”字時,周先生說:“魅力即媚力,也就是使人入勝、入迷的藝術力量”。?唐代竇蒙在《語例自格》中說:“意居形外曰媚。”我們可以將“媚”理解為書法的“韻味”,而不是指作品水平低俗的“俗媚”。由此可知,“遒媚”具有勁健而緊湊之力,同時字形具備美好的形態。我們可以初步體會到“遒媚”含有“力”和“美”的意思,有“力”才可能有“遒”,有“魅力”才可能有“媚”。那么,書法中的“力”如何表現呢?
漢代蔡邕在《九勢》中說:“藏頭護尾,力在字中,下筆用力,肌膚之麗。”?他認為書法就像人的生命,如果有力,就能表現出生命的旺盛,充滿生機。衛夫人在《筆陣圖》里說:“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多力豐筋者勝,無力無筋者病?!?南朝齊書法家王僧虔在《答竟陵王書》里說:“張芝、韋誕、鐘會、索靖、二衛并得名前代,古今既異,無以辨其優劣,唯見筆力精絕耳?!?王僧虔指出,評判一幅書法作品的好壞可能會因人的志趣、愛好等方面的差異而有不同的標準,但筆力的好壞是有相似的感受的。劉熙載在《藝概》中說:“右軍書以二語評之,曰:力屈萬夫,韻高千古。”?毫無疑問,劉熙載對王羲之書法的感受,也是從字里行間領略到了“力”的存在,有“力屈萬夫”的質感,才感受到“韻”的高古。唐太宗李世民曾撰寫《論書》,他說:“今吾臨古人之書,殊不學其形勢,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勢自生耳。”?書法線條中的“力”不是力士揮拳式的伸臂踢腿,而是一種內斂式的“蓄力”。直線的力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曲線的力往往要有一定的經驗才能領悟。鋼釘會給人“力感”,同樣,彈簧能支撐一定量的重物,也會讓人感覺到“力感”,只是曲線的“力”相對來說沒有那么直接。書法中的線條以曲線居多,這其中的力度是綿里藏針式的,主要靠運筆過程的準確來表達,合乎一定審美規范的準確線條就是有力的、生動的。
我們從黃道周的書論可知,黃道周是主張“筆力”和“韻味”并舉的,方圓結合顯示出書法之美。正如清代朱履貞在《書學捷要》中所說:“書之大要,可一言而盡之。曰:筆方勢圓。方者,折法也,點畫波撇起止處是也,方出指,字之骨也;圓者,用筆盤旋空中,作勢是也,圓出臂腕,字之筋也。故書之精能,謂之遒媚,蓋不方則不遒,不圓則不媚也。”?“方”中顯力,“圓”中含剛,直與曲共同表現著“遒媚”。
同時,黃道周還附加了一個詞則是“渾深”?!皽喩睢笔敲髑鍟r期的一個常用詞,一般指水濁而深,在這里指書法線條的厚重蒼勁,不輕浮。這種提倡“渾深”為美的審美觀,不以佻靡姿態為美,主張剛健婀娜、質樸厚重、不落時俗。
中國古代有許多人將人品的好壞作為評價其書藝高低的一個主要條件,很多時候甚至成為決定性的因素。唐代柳公權則有書品與人品相關的話語,據朱長文《續書斷》中記載,“帝問公權用筆法,對曰:‘心正則筆正,乃可為法?!鄹娜荩蚱湟怨P諫也?!?0
黃道周對書法家的品評,注重個人的品格,但不是品評的唯一標準。他說:
向在都下,偶爾談書,仆舉“筆正心正”之語應之。時囅然以為腐談,今見其作示兒詩,綜核舊事,便復爽然,有硯北共對之感。21
黃道周對“心正筆正”觀點的認同,并不拘泥于前人的說法,而是有自己獨特的理解。他往往以比較寬容的心態辯證地看待。對趙孟頫和董其昌,他就有這樣的看法:
宋時不尚右軍,今人大輕松雪,俱為淫遁,未得言詮。22
董(其昌)先輩法力包舉,臨模之制,極于前賢,率其姿力,亦時難佳。23
他認為趙孟頫是晉唐法度的集大成者,他的書法還是值得學習的。人品固然重要,但也應該辯證地看待這個問題?!八螘r不尚右軍”與“今人大輕松雪”都太絕對化,均“未能言詮”。董其昌的書法也不能輕易否定,他的作品也“法力包舉”“極于前賢”,可與前代的書法家并舉。當然,作為一位書法家,應該有心存道義,努力培養自己的高雅情操,這是極為重要的。
北宋黃庭堅也有類似的觀點:“學書須要胸中有道義,又廣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若其靈府無程,政使筆墨不減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4“圣哲之學”可以改變內心的胸懷志趣,可以去“俗”。黃道周解讀前人的書法時也是從這個方面入手的,注重人品,也注重功力,堅持兩者并舉。
黃道周比較推崇王羲之、王獻之、顏真卿等人的書法,他自己也臨習他們的經典法帖,從以下文字可見一斑:
又自古俊流,筆墨所存,皆可垂訓。如右軍書《樂毅論》《周府君碑》顏公《坐位帖》尚有意義可尋,其余悠悠,豈可傳播,去年初,得一帖,極是佳本,入手便臨子敬《洛神》右軍《曹娥》,至十數帖……25
可以說,黃道周對王羲之等人推崇到了極致,達到了“筆墨所存,皆可垂訓”的地步。他又說:“硁老移舟出《澄心堂帖》及宋拓《圣教序》相示。因憶王廙,渡江后,無所持,唯皇、索數行置衣褶中。及見右軍,乃欣然,以為幸還舊物。道周素小學書,以為近世作書無復知右軍意者?!?6他推崇王羲之是極為虔誠的,從以上文字可以了解到他見到右軍書法時,內心極為激動,并且說“近世作書無復知右軍意者”。對顏真卿書法的評價,他也有這樣的記載:“平原此帖,初不盛傳,晚始出自陳編。今盛行者,若《中興頌》之宏偉,《家廟碑》之矜麗,以此兩種括諸精妙。即懷素所述筆意具矣。天下共傳以為壯體。今觀此帖,猶媚翩然,高者欲齊逸少,卑者亦不近米顛,雖有唐室之風,尚宏永和之裔矣?!?7
他推崇顏真卿,覺得顏真卿得到了王羲之書法的嫡傳。但他也指出了顏真卿書法的不足之處,覺得他和柳公權的書法都有“千筆一意”之嫌:“虞、褚而下,逞奇露艷,筆意偏往,屢建蹊徑。顏、柳繼之,援戈舞錐,千筆一意,自此以還,遂復頗撇略不堪觀?!?8“千筆一意”的書法不具有可觀性,黃道周覺得虞世南和褚遂良的書法避開了這些方面,至少不“逞奇露艷”,而顏、柳書法在另辟蹊徑的同時,有時也有缺陷。
對于同時代的人,黃道周比較推崇王鐸,他認為王鐸的行草書值得稱贊:“行草近推王覺斯,覺斯方盛年,看其五十自化。如欲骨力嶙峋,筋肉輔茂,俯仰操縱,俱不繇(由)人。抹蔡掩蘇,望王逾羊,宜無如倪鴻寶者,但今肘力正掉,著氣太渾,人從未解其妙耳。”29
對于各種不同的字體,黃道周列舉了不少他覺得擅長和比較有缺陷的書法家,盡管他說的有些話過于偏激,但至少可以了解他真實的品評心態,他在《書品論》30中說:
凡辨法書,以蒼頡大篆第一,籀書次之,小篆為下。隸書《石經》,三經劫灰,今所存者,皆唐人補作,無復古法。
章草晉魏以下無復佳者,張廙、陸云所存不多。時人唯有云間周思兼備臻妙諧,今久不可得。
八分以文徵君第一,王百谷學《薦?!罚兜么笾迹鋺B多,施於八分,卻清截遒媚,亦不易得。今時唯南太史中干,意度極佳,能加損小篆,自為行幅。
草書以歐陽詢初集右軍《千文》為第一,懷素最下,大要少年、長者都不可作草書,司馬君實(司馬光)、程伯子(程顥)最得大意。30
黃道周認為倉頡的大篆最好,明代的八分書以文征明的最好,唐代的草書以歐陽詢集王羲之的《千文》為第一。這些評價都比較有個性,不追隨他人的觀點,完全從自己的切身體會去評價。懷素以草書著稱,可是,他就覺得懷素的草書“最下”,懷素的草書圓轉靈動,筆走龍蛇,以中鋒行筆,在黃道周看來,這種流走的筆畫過于輕滑而不足觀。
黃道周的楷書以鐘繇、王羲之為宗,他也分析了鐘、王的楷書是“楷法初帶八分”。所以他在學習取法時也極力堅持這種觀點,以隸書的波挑和翻轉的筆法寫楷書,形成了他獨特的書法風格。他說:“真楷只有右軍《宣示》《季直》《墓田》,諸俱不可法,但要得其大意,足汰諸纖靡也。”31
黃道周盡管認為書法是小技,但也認為學習書法應該堅持練習才能寫好,特別是要學習古人的書法,臨摹古帖是學習書法的必經之路。他說:“書未有不摹本而能佳者。如古人草法中有極嫩放而不堪觀,細思之,乃不得不如此,數變屢反,復歸其貫,乃知作者之精也。”32
綜上,黃道周以儒家士大夫的身份探討了他對書法的理解,代表當時部分書家的書法審美傾向,便于我們更全面了解黃道周的思想構成以及晚明書家的書法形態,同時,這對當今的書法創作和書法審美也有積極意義。
注釋:
①③⑨?23 25 28 29 30 32 黃道周:《書品論》,轉引自《中國書法全集·黃道周卷》,榮寶齋出版社1994年版。
②????《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 1979年版,第 150頁。
④⑤31 黃道周:《題自書千字文后》,轉引自《中國書法全集·黃道周卷》,榮寶齋出版社1994年版。
⑥趙壹:《非草書》,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2頁。
⑦歐陽修:《試筆》,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308-309頁。
⑧轉引自朱仁夫:《中國古代書法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62-64頁。
⑩項穆:《書法雅言·神化》,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530頁。
?黃道周:《書秦華玉鐫諸楷法后》,轉引自《中國書法全集·黃道周卷》,榮寶齋出版社1994年版。
?參見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史論》總第五輯,1981年版。
?韓方明:《授筆要說》,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285頁。
?朱履貞:《書學捷要》,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603、604頁。
20 朱長文:《續書斷》,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332頁。
21 黃道周:《書峑山示兒詩后》,轉引自《中國書法全集·黃道周卷》,榮寶齋出版社1994年版。
22 黃道周:《與倪鴻寶論書法》,轉引自《中國書法全集·黃道周卷》,榮寶齋出版社1994年版。
24 黃庭堅:《論書》,選自《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355頁。
26 黃道周、莊起儔輯:《書峑山示兒詩后》,《黃漳浦集》卷一九,民國鉛印本。
27 黃道周:《書顏魯公郭公帖后》,轉引自《中國書法全集·黃道周卷》,榮寶齋出版社199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