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

■邱小波

世上的感情千千萬萬，父親給我的愛像陽光那樣溫暖，像高山那樣寬厚、雄渾，是我永遠都上不去的山巔。無論是兒時的歡鬧，年少時的成長還是踏入社會，以至為人父之時，每一步都離不開父親的關愛和祝福，無論我做什么，父親都先為我把路鋪墊……

——題記

傍晚，我佇立高樓,站在寬敞的陽臺上，欣賞著夕陽的美麗景色。紅彤彤的太陽緩緩西墜，空曠的天邊被染上了一抹紅色。云朵在夕陽的輝映下，綻放出橙紅色的光芒。夕陽將他最后一縷溫柔的光輝灑向大地，他仍眷顧著這塊美麗的山水和土地。

兒回到家中，說明天是父親節，向我問好！不由勾起了我太多的懷舊思緒。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種東西讓我們無限感動，總有一種情感讓我們情不自禁、浮想聯翩，那便是父愛。在靜謐的夜晚，任思緒行走在記憶的沙難上，那一溜深深淺淺歪歪扭扭的履痕，將我對父親的思念拉得悠長悠長……我眺望著夕陽那邊山腳下我永遠的家——我父親的屋子，思潮起伏。父親節，我拿什么送給我的慈父？路途遙遙，按父親的性格，一個電話是對他最好的祝愿！

父親一生是無比辛勞的。從我記事之時開始，從祖母那輕輕的絮絮叨叨中便知道了父親小時候是好學的。但由于家境貧寒，祖父去世得早，兄妹三個，父親排行老大，初中未畢業便輟學在家。7歲時，懂事的父親便幫著家里干農活，到親戚家幫工，為的是回報親戚們的相佐。管事的人見父親干活利索，便時常給父親些許糧食。16歲時，父親夾在成年人中間加入了“上班一族”，小小的年齡便踏上了艱苦的勞作之路。我從師范學校放假回家，和老一輩人斟酌幾杯小酒，聊起那個年代穿空心棉襖過冬，吃草根、觀音土、米糠、苦菜充饑……，當我問起父親小時候有沒有吃過草根、觀音土、米糠、苦菜時，父親無語，端起酒杯皺著眉頭一飲而盡，我知道父親是不想在兒女面前談起那些苦日子，只是用行動感染著我們兄妹七個的生活和學習。如今父親已走過了七十多年，身體已大不如從前。歲月在父親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昔日健壯的軀體，黝黑發亮的臉膛，如今布滿了皺紋，背也有些佝僂，白發也日益增多。盡管如此，父親每天仍很勤勞，種菜、賣菜、擔糞、挑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不間斷。

記得7歲那年，調皮、倔強的我和同學打架，左手胳臂被摔成重傷，在醫療水平有限的鄉間醫院里，接了3次仍沒接好。為此，父親又將我背往離家二十幾里的縣人民醫院。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個大雨滂沱過后的清晨，我趴在父親寬寬的肩膀上，一路上父親還給我講著有趣的笑話。在路過一條激流奔涌小河時，沒了去路，父親知道這條小河是去縣城的必經之路。面對湍急的河水，父親將我放下，讓我站在岸邊，自己蹚著齊胸深的水流探路，由于水流十分急，父親打了好幾個踉蹌，險些被急流沖走，回到岸邊后，又將我架上肩，叮囑我牢牢抱住他的頭，小心地蹚過了那條河，那情那景至今仍銘記在我的心中。一次探親回家，我到已出閣的妹妹家串門，途中要經過那條小河，父親和我不約而同談起了那時背我的情景，兩個人相視而笑。

我11歲那年，父親調到一個偏遠的鄉供銷社工作。后來我們舉家遷往此地。14歲，我到離家近百里的一所重點中學念書。父親送我入學，臨別時，父親拉著我的手說：“波兒，在學校，可不比在爹媽身旁，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尊敬老師，團結同學，好好念書，常給我來信啊！”我堅強地說：“爸爸，您放心，我一定聽您的話，給您來信，您多保重啊！”車開動了，我移動著腳跟了幾步，然后停住，揮著手呼喊著：“爸爸，我會好好學習的！”父親未說話，只是向我招手，招手……

1980年，我終于考上了一所師范學校。那次，父親笑了，笑得是那樣燦爛。自從那次父親笑了之后，父親變得開朗多了，遇上了什么高興的事總是哈哈地笑上幾聲，然而，我弟弟的學習成績不好時，他又會嘆氣。我終于掌握了爸爸心中的“晴雨表”，暗下決心，努力學習科學文化知識，爭取好的成績，同時也督促弟弟好好學習，讓爸爸的笑永遠掛在臉上。

那年九月，我懷著兒時的夢想，踏上了西去求學的客車，看著父親穿過公路給我買水果的情景，讓我情不自禁想起了初中時學的朱自清先生的那篇文章——《背影》，心頭不禁為之一顫，一種離別的酸楚急不可耐地涌上心頭，那天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流淚。車窗外天空陰沉沉的，下著小雨。車起動了，父親依然佇立在小雨中直至客車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從走進學校的那天起，我便在心中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別人能做到的，我不能不做到，而且我所認定的道路，就是每一個明天都要更新更燦爛。也正是如此，求學的兩年時間里，我沒有喊過一聲苦，說過一句累，因為從小父親便給了我一種能吃苦的精神，這種精神是拿金錢也買不到的。我為自己出生、成長在這樣一個家庭的環境中而感到無比自豪和驕傲。由于學習成績突出，我多次被評為優秀學生。探親回家時，父親看著老師那不菲的評語，布滿滄桑的臉上陡然就會露出了笑容，那一刻我讀懂了父親的快樂。

現在，我一直以為自己成熟得能擋風遮雨、自立自強了，所以，總是不能理解電話那頭父親的那份“嘮嘮叨叨”，好像我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童。終于等到能懂時，一種傷痛已在心頭：父親是在日復一日的眷戀中蒼老下去！那一次過節遲歸的我帶著一臉的歉意，面對父親滿眼的擔憂，一句“波子，回來了就好！”，讓我所有歉意凝為淚滴落下來。等到明白，一聲“再見”讓面對門檻背對父親的我，不忍回頭，知道回過頭來必定是那刻骨銘心的悵然和心碎。父親為我們這個家庭一生付出，然而，我們長大成人后卻都遠走高飛，把步履艱難的老父撩在百里之外，不能好好盡盡孝心……。

初夏的深夜終將無眠，皎潔的月光灑滿校園，它偷偷地從窗外斜射進來，一如那無言的父愛照亮我前方的道路，勾起了我對父親的記憶和那濃濃的鄉音，飄蕩在我思緒的天空。我深知，那無言的父愛，便是我一生中尋找的那本厚厚的無言的教科書，讓我一輩子受益。

漫漫人生路，悠悠慈父情。我親愛的父親，今生今世，我拿什么報答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