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取向（六首）

柳 蘇

行走取向

一生都在行走，這匆匆的

步履。要走的路徑，抵達的方向

都出于深思熟慮之后。可也偶有服從

腳步的時候，一不留神，就走到

意志之外

多年前，我們有立場管轄

愛是愛，憎是憎，丁是丁，卯是卯

時光淡化了是非，現在立場被

金錢左右。執著的剛性被融入大量

蚯蚓的血液，只能依賴伸縮爬行

喜歡在晨光中出發的

最終消失在夕陽里。誰都翻不過

客觀規律的墻頭。我們仰慕的

是一場讓山河起敬的行走

每一步都記載著真實的

日月和風雨

銘 記

一塊里程碑，在荒蕪的路邊

已不是記載里數的標志。那些碑下

歇腳的故事多已淡漠，誰還能一口氣喊出

沿途所有村莊的名字？風雨剝蝕

年深歲久，可始終記著這條路的

走向

變 異

山丹丹盛開的景象，已被日月攝入

鏡頭，一個以紅色命名的時代。

蒿草，一夜叢生，取代原來。人們并沒留意

一些無情物形成的根源。標有歷史印記

的經典，旋即消失。變異被

默默接受

一匹馬的習性草原——生日自述

說到一匹馬，說到我

從沒走出遼闊蔚藍和浩瀚碧綠

強悍、桀驁，這些基因遺傳時有印證

適應生存，也表現得溫馴而不遲鈍

昂首長嘶、揚蹄奔馳，是我的必修課

更多時，豎起耳朵，遙望遠方，陷入沉思

一些日月滋潤的神采干涸，我始終在花草的

根部，默默守護著一條蜿蜒清澈的河流

群居中，自覺維護著群威群膽，無奈

孤獨襲來，開始與同類保持一定距離

一顆星星隱到黎明前，一只飛鳥凌空

我這緊貼草原心跳的馬啊，不會失去蹄聲

被忽略的生命

把過多的時間給了籌劃自己的生計

我們再沒跳出自我的圈子

一大片一大片樹木枯死，失去昆蟲、樹汁

啄木鳥可否躲過這命中一劫

還有，池塘干涸，山泉窮竭

可曾聽到螞蟻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

因缺少水分，那一樹樹花骨朵

再沒力氣把自己打開，只能凋萎于春天之外

我們視而不見，匆匆趕路回家

那些生命里缺少的，并不影響我們如常生活

用快樂發現

小小的葵花子，多么像一個小棺材

那瓜子仁仿佛一個小人，安靜地躺在里面

如果這樣作喻，它比人的結局要幸福許多

經見文火，一出殼就制造一場舌尖上的革命

不愿意走出小棺材的，就隨你的意愿

在曠野里長出大片綠色，子孫更多

生命的意義在于快樂地發現

可有些問題我一輩子沒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