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巧艷
經濟人類學興起于20世紀四五十年代,如今已經發展為一個獨立的學科。1941年赫斯科維茨(Herskovits)最先提出了經濟人類學的概念,并于1948年出版了專著《經濟人類學》 (Economic Anthropology)。卡爾·波拉尼的兩篇論文—— 《作為制度過程的經濟》和《早期帝國的貿易和市場》的發表所引發的“形式——實體”論戰使得經濟人類學上升為一個學界關注的研究領域。1981年美國經濟人類學學會 (Society for Economic Anthropology,SEA)的建立則正式標志著人類學一個重要分支學科的誕生。可是近半個世紀以來,國內對經濟人類學的理論與實踐進展一直缺乏關注,直到1982年,蔡振揚翻譯了達爾頓和蓋克的《經濟人類學的展望》[1]一文,經濟人類學的概念才正式進入中國學術研究的視野。2001年和2002年陳慶德和施琳相繼出版了《經濟人類學》[2]兩本專著,標志著國內經濟人類學研究的第一個高潮的到來,這一點也可以從圖1看出 (圖中的論文來源為中國知網學術期刊庫,檢索條件是以“經濟人類學”為標題進行精確匹配)。此后,國內對經濟人類學的研究一直保持了較高的關注度,在研究的理論探索和案例調查方面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績,而且如今正處于第二個研究高潮的快速上升階段 (圖1)。然而迄今為止,盡管國內學界對國外經濟人類學的研究進展進行了較為詳細的理論介紹,可是關于國內的研究進展卻沒有一個系統的總結和概括,從而無法在對比的基礎上準確把握學科研究前沿以及國內外研究的差異。鑒于此,本文嘗試對國內經濟人類學的研究現狀進行系統梳理和分類概括,并結合國際上經濟人類學的研究前沿,剖析國內外研究之間的差異,展望國內研究未來的努力方向。

圖1 1982~2011年國內發表的經濟人類學相關論文數量
如果把用人類學方法剖析經濟問題全部納入經濟人類學研究范疇的話,費孝通先生的《江村經濟》無疑開創了國內經濟人類學研究之先河。但結合經濟人類學定義與內涵的演進歷程分析,施正一先生的《民族經濟學導論》和《民族經濟學教程》似乎才算真正意義上國內經濟人類學研究的開山之作。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經濟人類學在國內的人類學研究中占據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在新出版的人類學教科書中,經濟人類學都成為一項必不可少的內容,如莊孔韶的《人類學通論》(2003)、朱炳祥的《社會人類學》(2004)、孫秋云的《文化人類學教程》(2004)、田兆元的《文化人類學教程》(2006),周大鳴的《人類學導論》(2007)等,在章節安排上都將經濟人類學作為重要的內容加以介紹。經濟人類學理論在中國的傳播主要通過兩種方式:相關著作出版與學科定位、國外著述翻譯與理論引介。
一門學科的理論集大成之標志離不開專著的出版,中國經濟人類學的蓬勃發展也同樣以21世紀初期兩本最重要的專著為標志和載體。2001年和2002年,陳慶德和施琳相繼出版了《經濟人類學》專著,極大地推動了經濟人類學在中國的傳播和影響力擴散,而且在后者的專著出版之初,杜倩萍對該書做了簡評,[3]發表于民族學權威刊物《民族研究》上。同時,兩本專著的出版也標志著以云南大學和中央民族大學為首的經濟人類學研究團隊的確立,兩所大學培養了一大批經濟人類學方面的研究人員,奠定了經濟人類學的學科定位,使得經濟人類學越來越為人類學界和民族學界認識和認可。其他的一些研究機構也開始將經濟人類學作為其研究的方向和重點,如中國社會科學院、上海大學、吉林大學、廈門大學、西南民族大學等。在更加廣泛的范圍內考察,中國臺灣的經濟人類學研究也形成了有一定規模的機構和研究人員的體系,如“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的黃應貴、陳文德和新竹清華大學馬騰岳先生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黃應貴先生不僅在臺灣講授經濟人類學的課程,而且也在大陸做過多場學術講座,并在其著作《反景入深林——人類學的觀照、理論與實踐》[4]198-243中安排兩章 (第九和第十章)的篇幅專門探討經濟人類學議題。
學科的持續發展離不開國際前沿研究的成果翻譯和理論引介,隨著國內對經濟人類學理論的引入和擴散,翻譯國外經濟人類學的著述和介紹國外的一些相關理論也成為推動理論傳播的一種重要前提和手段。著述翻譯方面,以王名等人翻譯粟本慎一郎的《經濟人類學》[5]影響較大,也是迄今國內最為全面介紹國外經濟人類學理論的譯著。其他的譯著散見于一些期刊上,如何培忠所譯高野平次耶的《經濟人類學家卡爾·波拉尼》[6]、王慶仁翻譯哈羅德·施奈德的《經濟發展與人類學》[7]、胡琰翻譯斯圖爾特·普拉特納的《意大利佛羅倫薩的地方性藝術市場——經濟人類學個案研究》[8]等。而且很多是對經濟人類學這一學科的通俗介紹,如田廣翻譯小艾倫德的《經濟人類學》[9]、韋蘭春翻譯西摩—史密斯的《經濟人類學》[10]、姚繼德和杜杉杉翻譯格雷戈里的《禮物與商品》[11]等。也有個別針對特定研究的翻譯,如黃娟和胡琰翻譯朱迪思·馬蒂的《工業化初期墨西哥地方市政府決策之經濟人類學研究》[12]。隨著翻譯作品的增多,也出現了一些評論性的文章,如李亞娟和戴慶中對粟本慎一郎《經濟人類學》的評介。[13]
國內在經濟人類學的理論引介方面要較論著翻譯做得好些,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中央民族大學的施琳和云南大學的陳慶德。施琳從本世紀伊始就連續發表了一系列有關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論文,重點介紹了美國經濟人類學的研究源起、理論演進和研究發展,如《論美國經濟人類學的歷史理論源流》[14]、《論美國經濟人類學的誕生與早期發展》[15]、《經濟人類學中的“形式”與“實在”之爭》[16]、《新形式主義經濟人類學探索——斯圖爾特·普萊特納經濟人類學學術思想剖析》[17]、《建立廣義的實在主義經濟人類學——喬治·多爾頓經濟人類學學術思想研究》[18]、《美國經濟人類學與中國研究》[19]、《美國經濟人類學與中國民族經濟學之比較》[20]、《經濟人類學理論前沿綜論》[21]等。陳慶德闡明了經濟人類學實體論派的代表人物和理論隊伍[22]、馬克思理論在經濟人類學中的拓展[23]、經濟人類學的理論發展[24]、理論分析模式的演化特征[25]、形式分析在經濟人類學場域中的運用與演化[26]等。其他一些學者在經濟人類學的理論引介方面也做出了貢獻,如鄭海燕簡要回顧了國外早期經濟人類學的研究情況,[27]并從研究領域的擴大、理論的綜合作用、研究方法的靈活多樣性以及應用性的增強幾方面介紹了經濟人類學的發展趨勢;[28]王祖望探討了經濟人類學與波拉尼學派的關系;[29]王燕祥對經濟人類學的定義與演化做了介紹,[30]并簡要分析了經濟人類學和民族經濟學之間的聯系與區別;[31]李富強對經濟人類學的發展、理論、特點與功用進行了簡要評述;[32]許婧介紹了西方經濟人類學理論的發展歷程,并對經濟人類學的理論演進進行了階段劃分。[33]
經濟人類學是一門“情境性”很強的學科。中國民族種類繁多、民族文化歷史悠久,而且民族間的文化差異性也非常顯著,具有天然的經濟人類學研究資源稟賦,而且也需要借助經濟人類學的理論闡釋許多社會問題并提供問題解決的理論參考借鑒,于是國內開展了大量針對中國情境的相關研究,主要圍繞社會交換、勞動力要素、民族經濟發展、其他問題等四個方面展開。
交換一直是經濟學、社會學和人類學關注的核心主題,因此社會交換也理所當然地成為經濟人類學的焦點研究領域。陳慶德和潘春梅從宏觀的角度探討了不同歷史時期和民族社會在交換模式上的差異,認為不同的交換模式與具體的歷史階段、社會結構或文化背景關聯為一體,從而為經濟人類學與歷史學、社會學的交叉研究提供了一個拓展研究視域的基點;[34]馬冬梅和梁勇通過對一個村落的經濟人類學個案考察,論證了“乜貼”的流動具有類似于經濟人類學中禮物的流動特點;[35]鄭宇和譚本玲分析了箐口村喪禮中的經濟消耗、喪禮禮物的贈予和分配等過程后證實,哈尼族喪禮的根本要義,就在于通過經濟的消耗,來實現當地基于親屬與非親屬區分的傳統社會結構的再生產;[36]朱健剛和羨曉曼則從經濟人類學的視角探討了冀南鄉村的物物交換現象。[37]
從經濟人類學視角剖析經濟社會生活中的勞動力要素也是國內經濟人類學的重要研究領域之一,其中以馬翀煒和麻勇恒的研究較為典型。馬翀煒認為從經濟人類學的角度來看,人力資本問題的本質是在一定的生活方式中存在的人,因其所擁有的知識能夠在這一特定的文化中被資本化運用而使這些知識成為了資本,從而使自身成為了人力資本的擁有者,表明人力資本是一個需要放置在民族文化中才能理解的問題;[38]麻勇恒指出勞動力的過度轉移,導致山地農耕生產、家庭養殖所需勞力難以保證,從而間接地撕裂了養殖與山地農耕生產的邏輯耦合,聯動地產生了糧食生產下降、養殖業萎縮、糧肉價格普遍上漲,以及土壤結構畸變、農村社區文化生態失衡等非預期后果[39]。
經濟人類學是探討與日常生活和生計直接相關的人性問題部分規律的學科,[40]而生計又是經濟人類學的核心研究對象——落后地區 (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的一項重要內涵,因此,關注民族經濟發展也自然成為經濟人類學研究的核心內容之一,國內在這一方面的研究也比較豐富。魏樂平通過對云南省德欽縣茨中村生計模式的研究,證明生計是人類與自然交換能量,維持與社會變遷同步的生存手段,生計是人類適應環境結果,也是社會變遷的產物;[41]張曉萍分析旅游活動中的文化商品化問題,指出旅游活動中的“舞臺真實”本質上是一種經濟行為,對傳統文化的神圣儀式等必將產生消解作用,但也帶來了文化創新和整合的機會;[42]馬嵐從Stephen Gudeman經濟人類學視角分析民族旅游問題,并借鑒該書中的兩個案例為民族旅游發展提供新的思路;[43]遲駿剖析了屯堡文化發展的經濟效用極大化走向,指出理想的方向是文化的主體與旅游公司的一體化;[44]羅康隆和曾憲軍指出在民族經濟活動中,經濟是與其他種種社會因素交織在一起表現出來的,要準確地評估不同類型和不同樣式的各民族的經濟生活的利弊得失就必須綜合、系統分析;[45]黃海從經濟人類學的視角對貴州民族地區的開發問題進行了反思。[46]
人類活動與生態環境之間的互動影響是經濟人類學一個新的研究領域,這一趨勢也受到國內學者的重視。陳慶德從宏觀層面探討了經濟人類學的生態分析模式;[47]而王俊敏則傾向于微觀的考察,從生態——經濟人類學的視角來考量鄂倫春族經濟類型、[48]生產關系的變遷及其效應問題,[49]描述了鄂倫春族從游居到定居、從散居到聚居、再到城鎮化的演變過程,[50]重新審視鄂倫春族的狩獵經濟,探討鄂倫春族的經濟發展問題。[51]房艷麗和劉文江從人文的角度分別就人口素質、資源的流動以及市場經濟基本面的培養等方面,提出了在目前西部經濟發展中需要關注的三個問題。[52]2011年在云南大學舉行的“經濟人類學與中國西南邊疆少數民族發展國際研討會”上,一些國外學者 (如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Stéphane Gros和波蘭波茲南經濟大學Katarzyna Nawrot)也對中國民族經濟問題表現出濃厚的研究熱情,與會的臺灣學者陳文德和馬騰岳,大陸學者徐黎麗、高志英、鄭宇通、呂俊彪、李忠斌和張英也分別從民族經濟的發展道路、經濟關系與民族關系、少數民族村寨經濟結構發展、民族旅游開發和旅游城鎮化道路選擇等角度展現了民族經濟研究中經濟人類學的重要意義。[53]
21世紀初,經濟人類學的研究領域進一步拓展,延伸到了諸如現代化、精神分析和民族品牌等方面,經濟人類學的這一轉變同樣受到國內研究的關注。陳慶德無疑是這一轉變的重要引導者和實踐者,他從經濟人類學的分析框架出發,反思了現代化進程的得與失[54]、精神分析方法在經濟人類學研究中的應用[55]、商品價值的文化內涵[56]、貨幣的符號涵義[57]、農業社會和農民經濟的發展演變[58]等多個范疇。其他研究也分別從宏觀和微觀層面迎合了經濟人類學的研究導向變革,如冶榮夏通過伊佳企業個案對撒拉族民族品牌的民族志式研究[59]、付廣華和李葉青關于中國古代朝貢關系對經濟人類學獨特價值的探討[60]、錢國芳對民族品牌與民族文化和民族經濟之間關系的剖析[61]、譚宏對中華傳統品牌的經濟人類學解讀[62]、孫信茹對廣告的經濟人類學分析[63]、葉輝以華江瑤族毛竹資源開發為個案對資源開發如何嵌合在社會制度中的探討[64]、杜成材對潘寨與黃崗兩寨傳統制度與鄉村管理的透視[65]、葉建芳以三寶坪“瑤族狀元村”為個案對民族教育問題的考察[66]等。
與相關學科相比,經濟人類學是一門年輕有朝氣的學科,它應該在人類學研究領域中成長為一門極具發展潛力的分支學科。雖然經濟人類學進入中國學術研究視野的時間不長,可是它已經深深扎根中國學術研究的沃土里,并且開花結果,在理論深化和實踐應用上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績,也培養了一大批專業研究人員,形成了一定規模的研究體系,在研究理論的本土化和情境化方面也取得了可喜的進展。可是就世界范圍內的趨勢而言,經濟人類學,甚至其母體學科——人類學都面臨諸多挑戰。過去30年以來,人類學的學科發展已經出現了去核心化趨勢,如今國外許多大學甚至都沒有將經濟人類學、親屬制度和生態人類學列入教學大綱。[67]與國外研究相比,國內的經濟人類學研究仍然處于一個不夠成熟的階段,研究的焦點基本上還沒有超越早期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范疇,理論的原創貢獻更是缺乏,在國際上也尚未形成與中國經濟人類學研究條件和資源相匹配的學術地位。實現中國經濟人類學的繁榮有待于以下四個方面的努力。
如今,經濟人類學已經成為一門研究廣義人類社會行為的基礎與動因的學問,它的理論方法是多元的、開放的,經濟人類學進一步發展的生命力,在于永不封閉自己的研究領域,永不拒絕新的理論工具和方法的運用。早期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視域主要涵蓋相對狹義的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等原始經濟范疇,[68]而且這種觀點一直在延續。Stephen Gudeman把經濟人類學的研究領域界定在生產、交換、交換圈、市場和消費等領域;[69]Susana Narotzk同樣認為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范疇包括生產、分配、消費和社會再生產,[70]然而他的這一觀點卻受到Paul Durrenberger的嚴厲批評[71]。跳出狹義的經濟人類學研究視域,在更廣闊、更具現實意義的范圍內解釋社會實踐并提供理論借鑒是當代經濟人類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轉變。2000年的經濟人類學大會首次圍繞“性別問題”展開討論;2001~2004年,SEA又先后召開了主題為勞動力、貴重物品、商品、財富與金錢、人口流動與經濟,以及“快餐與慢餐:食物與食物體系的社會和經濟背景”的學術會議;[21]2007年召開的澳大利亞人類學年會也重點討論了“當代人類學的經濟議題”,而且探討的主題也不僅僅局限在人類學、社會學、地理學和經濟史等傳統議題上,相當一部分論文涉及到特殊類型的供應和交易鏈范疇。[72]
國外一些學者已經在這方面做出了開拓性的探索,如Hart對非正式經濟的經典研究在變革的今天依然具有很好的深入探索價值;[73]Chabal&Daloz有爭議的作品《Africa Works:The Political Instrumentalization of Disorder》也凸顯了研究導向從對秩序社會的功能主義探索到對失序現象的實用主義探討轉變的必要性;[74]Tama Diana Wilson用經濟人類學研究方法開創了邊疆問題研究;[75]Janet Roitman應用經濟人類學的方法研究了喀麥隆北部地區、尼日尼亞東北地區、乍得和中非共和國交界區域的非正式經濟活動,認為這些違法的、陰暗的經濟活動在日漸活躍,可是并不意味著這些活動都是無序的,它們同樣有著自己的行動規律和準則,而且這些規律和準則都是嵌入在中部非洲社會內并且有著嚴密規定的行動邏輯。[76]相對而言,國內對這一轉變也表現出一定的關注,如施琳呼吁中國學者應加強關于經濟人類學學科視角與方法論的探索,積極開展新型邊疆民族志的調查研究;[69]陳慶德雖然認同經濟人類學有別于主流經濟學經濟的觀點,但他也認為人類學研究可以拓展到歷史、現實、生態等不同層面;[53]許婧雖然認同交換、貨幣、消費和私有化一直是經濟人類學研究主題的觀點,可是她對經濟人類學研究歷程的分段也指出,1980年至今為“新自由主義”的經濟人類學,注重貨幣、市場與物的視野。[33]但總體而言,國內的研究視域依然尚未在整體上超越傳統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范疇。
關于經濟人類學定義的不同理解導致了對經濟人類學研究適用層面的不同結論。赫茲克維茨認為美國經濟人類學主要是“關于原始人的經濟行為與經濟生活”的一門學問,[20]只是后來在許多有一定地位的人反對書中將他們與土著人相提并論的情況下才將《原始經濟》第二版改名為《經濟人類學》;[77]95《人類學詞典》的解釋是“經濟人類學研究的重點包括在跨文化比較下的生產、分配、交換問題,對特殊經濟體系的民族志記述,前資本主義或混合型經濟體的構成,分析在小型社區或農民社區中的民族經濟、多民族經濟和世界經濟體系的沖突”。[78]85似乎經濟人類學的研究層面只適合微觀層面特定群體的經濟活動規律,然而《簡明文化人類學詞典》中的同名條目的解釋則稱其為“研究人類各種社會的經濟生活、經濟制度及其演化的文化人類學分支”,[79]347從而將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視域和層面延伸到各種類型的社會制度和各個層面。比較來說,倡導在更加宏觀層面開展經濟人類學的研究得到了更多支持。Prattis認為經濟人類學研究的整合需要同時拒絕形式主義和實體主義的研究局限,應該采取新的問題導向的方法開展研究;[80]Immanuel Wallerstein提出人類學家不應立足于國家或地區這些較小的、不全面的分析單位,而應從整個世界體視域擴展應對來自宏觀“世界視角”的挑戰;[20]形式主義流派的學者們主張系統地、全面地在經濟人類學研究中引入成熟而規范的經濟分析方法。[21]
除了理論的爭辯以外,國外已經在實踐中將經濟人類學的研究觸角擴大至宏觀層面。Benedicte Brфgger以Wilk&Cliggett的三個經濟人類學研究方法 (理性、社會和文化)為基礎,從經濟人類學的角度探討了挪威國家創新體系 (NIH)中的專業化交易問題。[81]理查德·羅賓斯的《全球問題和資本主義文化》從經濟人類學的角度審視了一系列重要的宏觀問題,如資本主義的興起、世界糧食問題、人口增長、消費、種族沖突以及不平等問題;[82]Gregory在展望經濟人類學的未來發展道路時指出,從次要觀點視角探討經濟、親屬與生態相互之間關系的一般理論將依然被保留在經濟人類學的研究框架內,可是經濟人類學主要的理論范式必將在更加廣泛的層面上反映歷史變革背景下社會文化圖景,經濟人類學研究的核心主題從交換到消費、再到分配、能動和金融化就體現了這樣的演進邏輯;[67]Bill Maurer也從金融危機和債務、信用、投機、失衡本質的角度探討了經濟人類學當代的研究宗旨。[83]國外的這種實踐無論在理論還是應用上都是有意義的,就如Chris Hann的觀點認為,經濟人類學已經跳出了20世紀60年代關于全球政治經濟和地方模式爭論的局限,而是在一個大大超越波拉尼和赫斯科維茨時代的研究范疇內考察當代世界的熱點議題,而且這種研究導向也極大地拉近了經濟人類學與經濟學研究之間的距離。[84]陳慶德和鄭宇也發出類似的感慨:傳統的經濟人類學分析視角,既限制了基于稀缺、最大化假設的模式應用的可能性,又把文化—歷史的視野固著在順應經濟科學的范圍中,無論是把經濟的涵義限定在制度抑或物質的單一層面,都實在是太狹隘了。[25]可是在具體的經濟人類學研究層面融合上目前國內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都似乎缺乏開創性的嘗試。
伴隨國外經濟人類學的研究層面從微觀向中觀和宏觀的拓展,他們的研究范式也出現了相應的改變。盡管人類學家的主題是“微觀的”而不是“宏觀的”,他們聚焦的中心是原始資料的分析,[85]而經濟學家主要依賴于官方統計來滿足其資料需要。[86]可是在方法論上經濟人類學并非孤立和特別,它吸納了源于人類學、經濟學、社會學、歷史學等多個學科的研究方法,具有鮮明的交叉與混合的方法論特色。不僅如此,由于經濟人類學對多元文化背景下復雜經濟行為的深入探索,在研究方法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創新性進展,反過來對于人類學和經濟學研究也有一定啟發意義。[87]伴隨經濟人類學與經濟學之間的不斷“接近”,在經濟人類學的研究中應用經濟學中普遍采用的實證和定量研究方法也正在成為一種趨勢。由單個、局部的田野調查式研究向大范圍、定量研究范式的轉變也得到了一些學者的支持。Prattis已經明確表明他對拋棄正統經濟人類學研究方法上分裂做法的一種追求,他認為與傳統經濟人類學研究上對人與情境邏輯影響決策過程過度關注相比,將情境邏輯與生產理論聯系起來,從而彌合微觀宏觀之間的鴻溝也許更有意義;[80]Benedicte Brфgger指出人類學家一直受到批評,因為他們出于良心的承諾使得事情變得混亂而不是為宏大理論做出貢獻,而且為了改善到這一點,對宏大理論進行實證研究也許比理論本身更加重要;[81]Peter Edward Parker也持有相似的觀點,他指出雖然Wilk&Cliggett在書的結論部分描述了對人們決策進行實證調查的方法論,可是調查的目的應該是探求人們采取行動的理性最大化、社會或道德依據,因此理論爭辯的焦點不僅僅是引導批判或發展理論,而是提供對相關事件研究的一個更為廣泛的實證研究方法;[88]Gregory通過對印度商人的研究提出了“家庭貨幣”的概念,又進一步指出,非制度的、類血緣關系的親屬結構分析無疑是理解這種新興“轉型家庭”的關鍵,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拋棄那些過時的陳舊思維模式,通過定量的實證研究進行驗證。[67]國內的經濟人類學研究范式和成果似乎還停留在學科的早期發展階段,依靠范式轉變推動學科跨越式發展的進展依然緩慢。
雖然經濟人類學早在20世紀四十年代就已經在國外確立了一定的學術地位,并且逐漸發展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分支。可是中國學者卻在長達近半個世紀的時間里缺乏對該學科研究進展的關注,反而獨立地發展出了與經濟人類學研究視域、研究方法近似而理論依據、學科體系不同的民族經濟學。事實上,無論經濟人類學或是民族經濟學都與其他相關學科存在緊密的聯系,費孝通先生就提倡人類學、民族學、社會學“三科并列、互相交叉、各得其所、努力發展”的學科發展格局;[89]栗本慎一郎提出,經濟人類學成為理解社會與文化人類學的一個主要樞紐,成為現代人類學的核心領域,可視為整個人類學的“原論”;[5]Stuart Plattner認為經濟人類學是人類學、經濟學和民族學三者結合的學科;[90]翁乾麟也指出,經濟學、人類學、民族學既有聯系亦有區別,正確認識三者之間的關系,并把它應用的到民族經濟研究上去,是將民族地區經濟研究不斷引向深入的關鍵所在。[91]跨學科整合業已成為當前經濟人類學界的主流看法和重要發展趨勢之一,而且經濟人類學已經擺脫了最初的“中間”或“交叉”、 “邊緣”位置,逐漸向廣義方向發展,并且有進一步強化的勢頭。[92]Rhoda Halperin曾指出,經濟人類學的研究離不開跨時間和跨文化的研究整合;[93]Duran Bell也對Gudeman的《經濟人類學》提出了批評,認為該書對經濟學家而言沒有什么價值,該書的首要功能是在經濟學與人類學之間制造了邊界而不是提供跨學科的研究連接,也不能起到將人類學家與經濟學家“橋結”起來的功能。[94]反觀國內,雖然經濟學和人類學研究成果豐碩,而且由于在民族和文化資源上的得天獨厚優勢,中國也逐漸成為國內外經濟人類學研究鐘情的田野調查熱點地區之一,然而經濟學與經濟人類學之間的鴻溝似乎并未縮小或彌合。
學科的整合需要有一個統一的機構發揮引領和協調功能。國外自1980年代初期在著名學者Harold Schneider等人發起下創辦了經濟人類學學會 (SEA),標志了經濟人類學分支學科地位的確立,也使得1960年代發生在美國形式主義學者和實質主義學者之間的尖銳分歧和激烈辯論得以緩和與平息,美國經濟人類學界逐漸拆除壁壘。[95]此后,SEA通過定期出版刊物、召開會議、評選最佳論文和專著等方式,不斷指引著經濟人類學的研究方向,擴大了學術隊伍的規模和研究視野,也促進了經濟人類學與相關學科的研究協同。可是國內迄今尚未成立經濟人類學學會,機構和制度的缺失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學科的整合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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