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三章

陳茂慧

顛覆

夜的疼痛在暗處。夢在路上與月亮調情。

海在山的那一邊，獨自澎湃，獨自懷春。鷗烏云集，悼自己飛翔的影。

影影綽綽，抓不住的光，是你專注漏掉的懊喪。

電波在空間擁擠，爭先恐后，省略排序、等待，最后總是拐了彎，變了向。

同一條路，不同的時段，生長不同的語言和身體。

褪去白天的熱鬧，裸露夜的靜、寂寥。有句詩被燈光照耀，濕漉漉地反光。

有個詞駐扎在心里，有事無事便生根、發芽。

你隨意展開的景色，缺陽光，缺紫苔，缺三年或五年的命運。

在海的那一邊，有彼岸。

手掌的背面潛隱秘笈，用戲言喂養肥美的明天。

而時間遼闊，螞蟻的一生正悲壯，蜘蛛結網，河流奔喪。

抬起歲月的明鏡，照紅顏，照背影，照來生。

你翻開紙頁，在反面用文字發動起義，卷起風暴，顛覆過往。

微瀾

像愛情，在幸福的人心中低喃；像明月，在繁星密布的夜空中，隨風沉醉；像流水，在歲月的河流中輕輕蕩漾，之后一去不復返。

不要聽，這流水的聲音。它們將秋色一層層渲染，剝下夜的破碎。

寒枝開始搖曳，啟明星攜著激情的余燼，在幽深的幕簾上獨耀輝芒。

折疊欲念。怪獸的角抵著日月的往復，向上的圖騰，向下的幽靈。拙樸的石塊，莊重的虔誠，風沉寂，微瀾淹去秋語。

青春，絕塵而去。

廢墟里一排排青銅像在打坐，冰冷而寒徹。前世的馬車滿載苦難而來。

門輕啟，窗微合，夜白吐納芳菲。

有一縷思念的微瀾緩緩、緩緩擴散……

掠奪

想象之外，一聲爆裂，在燈下盛開，是一張網悄悄鋪開的借口。

誰的影子在一幅畫中穿行？淺色的風再次撫摸花的骨骼，蜜蜂的蜜語必消失于季節厚厚的鎧甲中。

每顆語言的尖刺都帶血。英雄的末路里也狂舞著臨淵羨魚的悲凄。誰的手指在時空的白紙上翻飛，抒寫著真相？

病菌在顯微鏡下美到極致——致命的誘惑。

立春之后，我在等待一場花事，等待春的掠奪和占有。

而雪還未融盡。多少陰冷深陷其中。堅持不肯出口的諾言保持著最初的姿勢，一動不動。

春風未來，張開的網便已開始收網了。

我用文字的盛宴虛設一場奢華，掩去落幕時的荒蕪。

春風捂眼，忍住眼淚。萬物靜待百花盛開。

（責任編輯 高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