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

雨一直下……這年的冬有點春秋的氣息，沒有絲毫感覺會下雪，新聞上的預報似乎在現實的天地間也就僅僅是個永遠也不會兌現的預言，讓我們感覺這不過是現代的另一個瑪雅預言，聽過，就浮云了。

快過年了，街頭很是匆忙，且更是在這樣的天氣，尤為車堵人亂的。我獨自一人在上島，品飲著一壺碧螺春，很小資情調，也很寂寞地看著窗外的行人，他們似乎多少有些年貨在操辦，紅紅黃黃的一箱一包都是為新春串門訪親探友時所備，我無法分辨哪些是本地的人，哪些是外地的人，只是看到并懂得這樣的雨水再如何兇與烈，凍與刺，也無法阻擋人們迎接新春的步伐。

雨水有點稀稀落落，似乎又是很放肆，滴在我的臉上和衣袖上，雨傘在這冬的風中還是有些脆弱。籍著歲末的沖動和消費的欲望，我用零碎的腳步把自己送進了新華書店，我將很自私地為自己備齊這正月里最可以獨享的年貨與大餐。

我知道酒，是我愛的，就連今天中午與友人在“勿忘我”餐廳，也不忘叫老板娘熱上一壺封濃十年的紹興黃酒；錢，也是我愛的，每每農行卡在一個月的最關鍵日子里，我就會緊張其中的進，并又放縱著它的出；色，更是我愛的，但凡一個美麗女子在街頭或網絡與我擦肩而過，亦或對面攀談起來，我便不像個東西地不知了南北，全身的感觀器具都為之振奮起來；但是這三樣都比不過書，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在我看來真的說得太給力太精準了。酒喝下之后，就在彎彎腸子里化成什么，我不得而知；錢花出去后，我知道我雖然有所收獲，但最終還是被商家——地盤剝而盡。至于美女，呵呵，自然也就僅僅擦肩而過了……一夜也罷，一周也罷，最終美女還會摟住另一個他，這世間愛情只來過一次，第二次的只不過是像被雪碧兌稀的解百納……唯獨書，不一樣！

躺在床頭，有書可枕；坐上馬桶，有書相陪；乘上飛機，有書可悅；房間里、車子內、辦公桌上，書，無處不在……它既有酒的醇，也有錢的好，更有女人的香，最終卻有它獨到的一點：你享用了它，它還在那，你不享用它，它也還在那，不會因為你消化、消費或折騰而形銷骨毀。若干年后，你會驚奇地發現架子上那種累積的一層又一層的幸福和快樂，于是翻開其中的一本，有點黃黃的紙頁卻顯得更是那般的醇與濃，這愛與美的感覺儼然就像一股真氣，從你的肚臍眼頂上你的天靈蓋，然后再滋滋地淌入你的丹田。

今天已經是我這一周第二次來買書，除卻新人力公司寄發給我的刊物，還有手機里下載的小說與電子期刊，基本已經占據了我滿滿的書架與腦子，我有些溢漲……糾結在刪除與挪出更多空間的選擇上……我知道，丟是萬萬不可取的，我或許最終也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漂客，但能給我家的尚成留下這些，也就無愧來過這世上，也堪比我的祖父給我們留下的毛主席的織錦像。

走在這書架間，仿佛就是徜徉在知識之海，有關于喬布斯的，也有關于朱鉻基的，有激蕩三十年的，也有延承千年的孔孟之書，也有那一本本煞是權威的公務員考試指導書，有小說，有散文，有工具書，也有圖冊，也有練字帖……太多了，我的眼睛看不過來，手翻不過來，當然我的錢更是周轉不過來，要想把這一切全部占為己有的欲望由來已久，也根深蒂固得很，但是，這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我一邊是極其艷羨在這里工作的人，他們可以如此幸福地生活在這美妙的精神世界，而我一邊又萬分地憎惡那些胃口太大的經營商，這年頭，米貴醋貴還是書更貴……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出書，即使我做不得韓寒的名號，但是我會甘于不拿一分稿費地來讓更多的朋友看到我的心誠與我的心想。我掂量著袋里的錢包并徘徊在一次次的抽出來又塞回去的過程中。我想假設今天若是在菜場這般嗎，估計必被那販兄給上一個大蘿卜或丟上一根蔥了……可是，愛總是需要付出，甚至犧牲的。這世界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也在告訴你我，愛是需要理由的，愛是需要行動的……買吧，錢不夠，就去找我哥，他姓高，名利貸！

今天，入我心的書真不少，或許我真十足有點備年貨的潛意識，就怕過冬后的瑪雅預言將成為現實，就怕下一次的地震就在我腳側的那席地，就怕老美要投奔到敘利亞的導彈在我國北斗導航系統干擾下夭折到我們小區這的山頭……唉，悲催的人生就此打住打住。

我小鬼般地瞥一下導購員，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向我投射異樣的眼光，慶幸之余就打開手機輸入這書又那書的名字，顯然，我的居心就是像某位女孩到我們專賣店一樣的，先試試款型，把屁股對著鏡子扭轉一圈三圓的，覺得不錯再到某某網上去淘來。小資的情與調就在這人民幣去留問題上得以一種很浪漫的彰顯，小資的愛與恨就在這刻無聲又無對象地傾訴出來，我就是這樣地笑看自己……

但，其實我真的很厚道，至于東方與西方之間我從不拋棄任一，網上總歸是日后的事情，有些事情想到了就要去做，有些人你愛了就要去告訴她，有些書你喜歡了，它也被狠狠地折扣了，你總不至于再去網上翻來翻去，愛，就行動至上。

于是，錢出去了，書就來了，而且很多，我清點了一下，十三本，雖然不是很吉利的數字，但是我無所謂，愛了就要包容，何況這本來就是虛構與假設的謬誤罷了。

在夜色間，我彌想著，在同一樣的經緯度，在一百年前這可是誰的洞房，在五百年前這又是誰家的畫室，在千年前這是不是劉伯溫寢過的一個驛站……歲月把一切洗滌著，卻因文字在書中的記錄得以傳說，得以重溫。書是進了我家的門也上了我家的柜，開心了嗎？滿意了沒？不，我還是要時不時地把它們折騰到我的床頭，我的馬桶邊和我的車上；有時候，我還要把其中的某段某句嫁接到我的講演或我的文稿中；有時候，我還要把它們釀成蜂蜜般，再以短信或郵件的方式發給遠方的你；有時候，我還要把它們做成醉后的解藥、哭過的面巾紙、激情歌唱時的話筒……書，只有在經你我折騰之后，才算成就了其“書”的生命。

書的生命，在你的手里也許僅是一天，厚一點的書，生命或許更長久一點。我用十秒時間翻過兒時那些的連環畫，也用過中考期間最精貴的一個星期躲在被窩里來拜讀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現如今，有些書名號雖然響亮，但之與我卻毫無半點生命的交集，而有些書即使被扭折在角落，我都會與之演繹或長或短的戀期。有些書，我與它戀了，也就只是一次轟轟烈烈的；有些書，我卻會與之長相廝守，反反復復談上好幾回；有些書，我知道我與它的緣分到盡頭了，該轉送到他人那了；有些書，就是一朵朵玫瑰，我不需要就直接送出去了，而我手上卻留有了余香；有些書，在我哪天血熱時，便隨同那紅十字一同去了云川……但我想說，你撕書、焚書了，那絕對是在坑“自己”，你夭折它的生命，它豈會讓你長壽？如果你想這么做，請把它們丟給我，我來養護它們……

書，我說了，尤其是現如今，真的多，方方正正的，不同厚薄的，家就這么點空間，書架書柜就這么點地兒，這我倒不擔心，因為我相信，書多了，我買新房子的動機就越扎眼，我買新房子的實力就越雄厚，我買新房子的概率就越高超，因為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有神相助了還會沒錢？可是，真正令我揪心的是，好比自己就是韋小寶了，到處是老婆，可真要其中之一時卻眼花繚亂起來，這么多，這么一大堆，怎么找？這就需要我有預謀，好比周一是找大老婆，周末就是找七姨太……定個規矩，化個門類，把它們一一存檔好，想取用的時候也方便找，看完之后呢再捧到老地方。這樣一來，你的老婆太太們也不會爭風吃醋，你也就不會顛三倒四，暈頭轉向。

書，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女人味。我們常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后總有一個女人，其實，在這里也可以這么說書。當我們真正俘獲芳心時，這書就真正屬于我們了，我們把書中的加以應用或推行到日常生活或工作中來，我們參考了，我們借鑒了，我們實操了，我們演練了，我們成功了，我們學以致用了，這就好比我們與之真有了寶寶……何等之幸福，何等之成功，你懂的。

買書，是一種快樂；看書，是一種快樂；把書中的變成可用的，是一種快樂；但最快樂的，我想就是寫一本書。我的四架子書上，終究會插上一本署名上馬的……我的書會比今夜的雨更厚更密……

（責任編輯 高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