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松露

湯園林

白松露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野生真菌，每454克居然賣到2000美元以上，盡管如此，它還是供不應求，被很多頂級餐廳視為珍寶，把它切成如紙一樣薄的小片，撒在銀盤里展示。無論你多么揮金如土，也不可能大快朵頤，每次也只能嘗到那么薄薄的幾片。這個看上去很普通的菌子，為什么竟如此珍貴？有專家通過研究，總結出了以下幾個原因：

一是因為它對環境的要求非常嚴格。它只和橡樹的根須共生，這里是它最溫暖的家，也許不夠美好不夠肥沃，但它就是用全部心思愛著。因此，想要采摘白松露，只能在橡樹密集的叢林里。有人曾經將菌種接在新鮮的橡樹苗根部，然后小心地澆灌呵護，希望在這種舒適的環境里，它能夠茁壯成長。事實上，松露總是“不識好歹”地要么不長，要么就長成沒有香味的怪物，松露沒了香味，就像人失去靈魂，再也沒有任何價值。它雖然不具備人類的復雜感情，但只要陽光、水量或土壤的酸堿值稍有變化它就敏感地覺察到了，它拒絕被趕離家園，拒絕被別人操縱。

第二個原因是松露難以被發現，憑人的肉眼和嗅覺根本不能尋找到它，它像一位隱士，從不輕易暴露在浮躁的人群中。在意大利，采集白松露需要牌照，挖掘松露的家庭世世代代從事此業，他們被稱為“松露獵人”。通常“松露獵人”家里都有一張祖傳的松露地圖，就好像“藏寶圖”，因為松露生長具有記憶性，即生長過松露的橡樹下每年都會再生出松露來。因此哪片樹林哪棵橡樹下有松露就成為家族的最高機密。為了保持秘密，這張“藏寶圖”如同中國的武功秘籍。通常是半夜2點鐘之后，他們拿著拐杖和泥鋤，帶著獵狗，偷偷按照地圖指引去挖掘白松露。獵狗只要一發現松露的味道就會瘋狂刨土，采集的一個最關鍵要素，就是一定要把土壤原樣埋好，否則下年就休想見到白松露的影子。 你可以采摘食用我，但必須尊重我的一切習慣！

第三個原因是到目前為止白松露還沒有人工培育的方法。松露和魚子醬、鵝肝并稱為全球三大頂級食材，魚子醬和鵝肝都已經找到了人工培育的方法，唯有松露只能完全在純自然野生狀態下生長。很奇怪對不對？人類現在掌握的科技已經能夠克隆一頭牛，甚至開始解碼自身的基因，可偏偏拿白松露毫無辦法，不管人們怎么努力、怎么套近乎，它始終保持驕傲，拒絕接受任何形式的“招安”，它和橡樹根須之間需要的自然口令人類至今無法破譯。它的人生是唯一的、無法復制的。

白松露的“傲骨”導致這種生物非常罕見，到目前為止，這種野生真菌只在意大利小范圍地方發現，就算是在最好的年份，全年產量也只有3噸左右。也正是因為它的罕見，所以才如此昂貴。

白松露如此，人又何嘗不是？如果你具備了白松露的“傲骨”，也一樣稀如珍寶。

（甲子摘自《深圳晚報》 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