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巫
論備胎的個人素質與修養
蘇晨來班里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和林樹搶奪最后一片可比。看他提著袋子,我提出疑問:“這是什么?”
蘇晨有些不自然:“裙子。”
我兩眼放光:“送我的?”
蘇晨咧開嘴笑:“地球人都知道裙子是不適合你的。顧曉染,許艷快生日了。你幫我在裙擺縫上三個字。”蘇展靦腆地低下頭,“你懂的。”
我被林樹熱烈且充滿鄙夷的目光迎進教室。他的身體里藏著八卦的精魂。我說:“他這個負心人,要我幫他跟許艷告白。”
林樹沉默了,過了五分鐘他遞給我一筆記本,漂亮的封面上寫著幾個大字——論備胎的個人素質與修養。
剛喜歡上蘇晨那會兒,我處心積慮地打聽他夢中情人的標準。那時候他正瘋狂地迷戀著花木蘭:“我可不喜歡林黛玉,做我的女朋友起碼得有十分之一像花木蘭吧。”
于是我在一個風雨飄搖的周末,毅然決然地剪短了我的長頭發,向一個女漢子的方向愉快地發展著。
我剪短頭發的半年后,蘇晨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冬日早晨,羞答答地告知我他迎來了自己的春天。那是一個叫許艷的女孩,完全就是一個翻版的林黛玉。
遇上你,我的智商便跌破了零
對于一個連十字繡都沒繡成功的人來說,做針線活實在是高難度的工作。我舉著包滿了創可貼的手去找蘇晨,蘇晨爽快地答應了請我吃烤串。
我吃著雞翅膀,開始對著他循循善誘:“蘇晨,我們下學期就升高三了,這個時候談戀愛實在不適合。影響學校的升學率是可恥的行為……”
蘇晨瞪著我笑,兩只眼睛閃閃發亮:“好好一孩子怎么突然智商下降了?”
我告訴他,遇上你,我的智商便跌破了零。可是我還咬著一塊豆腐,只能發出模糊的音節。
蘇晨側了側頭:“我不想再等了,我要跟她告白。”
第二天,林樹表情沉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表示了同情:“顧曉染,你上輩子一定欠了蘇晨很多錢。”
臣妾做不到啊
放學后我被林樹拉去逛街。
他挑了一條白色雪紡吊帶裙,命令我:“去,給我換上!”
我防備著捂住胸口:“你要干嗎?”
“少廢話,今晚我約了蘇晨去唱K,你去還是不去?”
林樹買單時肉痛的表情讓我覺得心情愉快,但愉快并沒有持續多久,林樹說:“你欠我的債又多了一筆,學期結束的時候還還不上你就準備錢債肉償吧!”
林樹一路算著我究竟有多債臺高筑,在到達KTV大門的時候,他突然扳過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的眼睛:“顧曉染你要記住,你現在是一個女人了!你該進去了,蘇晨應該到了。”
我愣住:“你不一起去嗎?”
林樹深情款款地唱著:“只能陪你到這里,畢竟有些事不可以……顧曉染,你好自為之吧。”
我的手抖了抖,急忙拉住甩手欲走的林樹:“別走!臣妾做不到啊!”
林樹頓住腳步,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我:“你怕什么?里面又不是龍潭虎穴。這次如果不成功,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林樹走了,那一刻,我覺得他真是我生命中的知己!
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
我一眼就看到了一臉驚悚的蘇晨,還有他旁邊正笑得柔情似水的許艷。
蘇晨拍著我的肩膀,推著我到人堆里去,低下頭跟我咬耳朵,“你來得正好,有個男生一直纏著許艷,你用美人計幫我搞定他。”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林樹為了我愿意兩肋插刀,而蘇晨為了許艷愿意插我兩刀,這讓我十分哀傷。
我覺得蘇晨真是一個渾蛋,我將麥克風扔到他懷里,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他跟在我后頭追了出來:“怎么耍小性子了?怪我重色輕友嗎?”
我憤怒地回過身,很嚴肅地看著他:“蘇晨,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他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林樹告訴我,我真沒看出來。林樹說你十八年華少女心動,為了滿足你的愿望。我今天才叫來了這么多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蘇晨,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不想只做你的兄弟
失戀后就感冒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定律。林樹撐著腮看了我半天。終于開口:“我今天去找了蘇晨。”
我頓時不淡定了:”你揍了他一頓?你別打臉。”
林樹冷笑:“我是這種人嗎?我只是覺得我需要和他談談。”
林樹走的時候很神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顧曉染,他很快就會來找你。”
我冒著重感冒的危險和蘇晨約好了一起去體育館。蘇晨躊躇地開口:“顧曉染,如果你喜歡一個人,無論她長發短發,無論她溫柔粗魯,你都會喜歡的……你明白嗎?”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我懂了,你哪里涼快哪里待著去吧,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傳說如果倒立能不讓眼淚流下來,于是我把自己倒吊起來。我覺得我快腦充血了,再也顧及不到眼淚,在我費力要爬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林樹抽動著嘴角的臉:“顧曉染,你不覺得你韓劇看太多了嗎?”
我用沉默代替回答,林樹卻突然笑了起來:“傻樣!”說著他突然俯下頭,嘴唇準確無誤地印在我充血的腦袋上,“你可以死心了,因為我也不想只做你的兄弟啊……”
我想成為你的男主角
我已經無法直視蘇晨了,單杠事件之后,我覺得我連林樹都不能直視了。林樹表現得太正常,我甚至懷疑那天晚上是我自己產生了幻覺。
許艷的生日到來之際,裙子也終于竣工,我提著裙子去找蘇晨,蘇晨一臉尷尬地接過裙子,想必他終于意識到,讓我幫他向情敵告白對我是多么大的傷害。
“顧曉染!”林樹戳著我的腦袋怒吼。“顧曉染,我吃醋了。”
我驚悚地抬起頭,表示無法理解:“你為什么要吃醋?“
“我們那天已經一吻定情了,你這樣是不道德的。”
他深情款款地看著我:“你一直當著蘇晨故事里的女二號,這樣我就只能是男三號。我想讓你成為你故事里的女主角,然后我再去你的故事里當你的男主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你可以去更新你那本《論備胎的個人素質與修養》了。”
林樹瞬間黑了臉,我樂滋滋地想,最毒婦人心這句話其實是沒有錯的。
錢債肉償,你往哪里逃
蘇晨和許艷終于修成正果,我第一時間告訴林樹:“蘇晨和許艷在一起了。”
他正做著幾何題,頭也不抬:“恭喜。”沉默片刻,又開口,“節哀。”
其實我想告訴林樹,其實我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過,但林樹的冷漠讓我無所適從。放學的時候林樹越過我憤恨的目光,一言不發地離開。我糾結了半分鐘,終究還是窩囊地跟著他上了公交車,并死皮賴臉地坐到了他的隔壁。
“林樹,其實……你說的那件事我可以考慮一下。”我為我感到羞愧,我默默地捂住了臉。
林樹木著臉看我:“你在說什么?我不懂。”
我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我是說,我吃了你那么多零食,打算開始還債。”
林樹沉默,扭過頭去。
這是拒絕嗎?我看著林樹一顫一顫的后腦勺,只覺自己在短時間內已經飽經滄桑,禍不單行,失戀也可以接二連三。
我覺得我再不離開就會丟盡廣大女同胞的臉,于是我站起來,默默地伸手去按下車鈴,手還沒碰到按鈕,卻被人用力地扯了回去。
我回過頭,面前的林樹一臉得逞的笑容,我突然悟出來他剛才扭過頭只是在憋笑。他捏著我的臉吧嗒親了一下:“這次是你自投羅網,看你還往哪里逃。”
這一刻,我終于大徹大悟地明白一個真理:男閨密有風險,投資需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