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張欠條

宋靜

2013年8月25日，詩人劉美松攜其新書《欠條》來到深圳中心書城舉行發布儀式，應邀前來的還有他的十個“債主”。

要說《欠條》，還得從3年前說起。

2010年4月28日，劉美松急匆匆地驅車趕往自己的印刷廠，經過一個高速公路的收費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了。無奈之下，他拿名片給收費員看，承諾半小時后把錢送回來。收費員相信了他，予以放行。他也不負信任，半小時后專程返回補繳了過路費。

這次經歷讓劉美松很感動。有人說，中國經濟日漸變好，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卻日漸減少，這不是一個健康的社會。但他的經歷又真實說明，信任仍在人間！信任與不信任，比例到底怎樣？他很想到陌生人中去測試一下。于是，帶著這個疑問，2010年8月25日，劉美松獨自駕車出發了。陪伴他一起的是一輛印有“一人一車，身無分文，100天游遍天下”標語的私人越野車，還有一些維修工具、帳篷和換洗的衣服。

出發的第一天，劉美松就遭遇了一個下馬威。由于身無分文，他在深圳的關口上不了輪渡，船票需要452元錢，無論他怎么說明他此行的意義，輪渡一方全當沒聽見。在15個小時的等待后，他才在別人的幫助下過了這一關。這是他旅途中費時最多的一關，差點就讓他打了退堂鼓。

從廣東到廣西的一個收費站，收費25元，收費員不放行也不愿借錢。劉美松后來沒辦法就把汽車后尾箱打開，說你自己找，看什么東西能抵這個25元錢。最后收費員真的在后尾箱拿了一個200多元錢的水壺去抵了那25元錢，這也是整個行程中唯一的一次以物來過收費站的案例，這讓劉美松以后一遇收費站就莫名地害怕起來。

劉美松一路借錢都是打借條的，出發前他專門做了一個特制的欠條，欠條一分為二，左邊填寫所欠對象與金額，右邊是他的家庭住址、電話號碼、身份證復印件。借錢后他馬上就把信息發給妻子，妻子便會在3～5天內把錢匯出，還上所借的錢。雖然劉美松的欠條看上去很靠譜，但溝通之后想借錢還是很不容易的。一次離開云南路過一個叫祥云的收費站時，他找到站長，站長可能心情不好，盡管他說了許多，但站長就是不理他。無奈之下，他只好在站長辦公室里坐著。過了一段時間，一個男青年進來，說是這個收費站的一名普通員工，在知道了他此行的意義后，幫他向其他員工借了錢，總共115元。這是劉美松人生中見到的最溫暖的一筆錢。還有一次進一個加油站加油，一個加油的小伙子倒是很干脆地借給他220元，但還是對他的借條將信將疑，說了一句代表了不少人心聲的話：就在你身上賭一把吧！

……

100天，劉美松打出去了222張借條，借款48272.5元，最少的一筆是10元。100天的行程，劉美松做了一個數據統計：行程實際時間為577小時，溝通用時153.7小時（平均每天至少要用92分鐘的時間與人溝通），占行程時間的26.63%；到訪191個加油站，挑戰加油站156個，成功51個，成功率32.69%；挑戰酒店53次，成功16次。

對劉美松來說，100天的行程，雖是一個人在路上，但他一點也不孤獨，身上的那222張欠條，就是222份信任陪伴著他。在《欠條》的后記中他寫道：“有夢想，不孤獨。”在新書發布會上，他說，如果這本書賣得很好，信任他吧，他將會把每一分錢都捐出去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