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打貓就是有理

王安

令人納悶的是，不已經是“史上最嚴高考”了嗎？人工手檢、金屬探測儀、電子屏蔽儀，種種虎視眈眈，卻為什么在湖北鐘祥的高考現場還能搜出手機、“橡皮擦”（信號接收設備）？這些裝備不管是掖在褲襠還是藏在腋窩，英雄不問出處，不問氣味，能叼住答案就是好鼠。

只是，這給考生和家長與監考老師制造了直接對打的茬口。

6月7日高考第一天，數學考試結束后，鐘祥三中第十考場的監考老師李勇被一趙姓考生及其家長截住，一拳就讓李老師的鼻子出了血，因為李老師收掉了趙同學的手機。6月8日高考結束，更大的“鼻出血”開始了，學生和家長圍攻監考老師，砸停在校園里的轎車，直到警察趕來拉起人墻……

荊門市實行異地監考也是無奈，本來沒想下此狠招兒。這之前每每考場交卷鈴聲響起，多有考生們直奔那些好學生處抄答案的事情發生，而監考老師不僅對此視而不見，還走到考場門口，貓給老鼠放哨。

本地的監考老師實在靠不住，他們與考生“充分和諧”了。這“和諧”，對一個社會來說，是美妙還是悲哀？

“我們要的是公平，不讓作弊就沒法公平。”對于動粗毆打異地監考老師，對于老鼠打貓，考生和家長很是有理。上補習班要花錢，買“橡皮擦”也要花錢，哪哪都有作弊，卻被異地監考老師壞了事，逼著純粹了一把，汗白流了，錢打水漂了，不平則起。起來，不愿受委屈的考生，筑起新的長城……

荒謬嗎？也不。十多年前考駕照，我就見過不公平。考機械常識，汽車修理工折了；路考，無本駕駛員栽了，因為他們沒走門子。最絕的是有一對雙胞胎姐妹，考車時吱哇亂叫，結果一個過了，另一個沒過，但一會兒結果又變了，倆人都過了。本來嘛，姐妹倆是一人托的，考官太馬虎，漏了一個。

活生生的現實教育了我，不找關系是不對的，還沒上車就輸在馬路牙子上了，那是對自己不負責任，還怎么解放全人類？于己無利，于人無益。別覺得自己高尚純粹有道德脫離低級趣味，能配得上這個表揚的只有張思德。但你問問大家，誰還記得這位張戰士？知道法網冠軍張德培的都不多了，他比李娜火得早。

網球比賽有嚴格的規矩，比如球壓線，如果張德培不服可以提出挑戰，要求回放，給爾公平。但北京協和醫院“急診科女超人”于鶯覺得不爽，“我玩不過”，只好跑路，6月15日是她在職協和醫院的最后一個夜班。這位女醫生在公立醫院干了十二年，風風火火救人，醫人無數，微博上嘮嘮叨叨，粉絲二百一十萬。但醫生晉級主要靠論文，而不是看病問診，更不是發微博。在于鶯之前，僅2011年一年，協和醫院內科就有十名醫生辭職。

肯定有人為醫生科研考核體系辯護。其實，任何規矩和體系都有春秋，都可說道。法律夠標致了吧，卻也有不同的解讀。比如汽車限行，有人說這是為人民著想，通過有關程序就合法；有人說這是違法，是侵害了車主的物權，逼著人民買更多的車。沒結果，卻黑不提白不提兀自就實行了。明年石家莊跟著學，單雙號限行。

在于鶯跑路的當天，中國男足給全國人民演了一場受戮秀。當我看到咱一比四落敗泰國青年軍時，關機，問：兩隊共進了五個球，猜猜幾比幾？第二天早上我才發現還是高估了中國男人，一比五。卻一點都不生氣，呵呵。

稍稍有點來氣的是貝克漢姆，都這樣了，他還力挺男足教練卡馬喬，隆重指出卡帥非常職業，很有能力，不能因為一兩場失利就對他失去信心。甭忽悠了，不就是兩個走穴者的互相憐愛嘛。走穴就走吧，不高興的是，在同濟大學，貝克漢姆引發踩踏事件，五人受傷；在南京，大批不滿十歲的小學生當了花瓶，在酷暑下坐等小貝三個小時。

這些細節不一定是貝克漢姆要求的，要怪得怪自家人。咱大家的品位就這樣嘛，據說《富春山居圖》超級爛，卻票房驚人。這倒也和諧，疑似公平——于鶯不爽盡管跑路，留下我們繼續看男足受戮秀，看爛片，看貓鼠抱作一團，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