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償

張運國

卡列是個在押的犯人，可是他卻很不服氣，每天嘴里罵罵咧咧，不是聲稱出去后要殺人，就是詛罵監獄里各種待遇，還多次當面頂撞辱罵監獄警察，同監舍的犯人勸他：“卡列，別自己沒事找事，不然你非被加刑不可，要坐一輩子牢的。”

卡列不以為然，該怎么做還怎么做，成了有名的“刺頭”。這天放風時，一個叫文森思的犯人悄悄走到卡列跟前，低聲說：“我觀察你好長時間了，你一定非常不滿監獄里的日子，一心想從這里逃出去吧。”

這個文森思，是一名偷盜慣犯，判刑后不死心多次越獄都沒有成功，現在是被獄警嚴加看管的要犯。卡列怔了一下，沒有回答文森思的話卻點了點頭，文森思瞅了瞅四周，然后神秘地說：“你一定知道，我也非常非常討厭這里，巴不得像鳥兒一樣插翅飛走。盡管我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但我不死心，一直沒有放棄，我一定要從這里逃出去。可是，這里戒備森嚴，一個人想單打獨斗地逃走，簡直不可能。所以，我想請你跟我一起逃走。”

卡列明白了文森思的意思，想了一下，問：“這么多人你不找，為什么單找我？你是不是怕越獄不成，拉上我做個墊背的？”

文森思微笑一笑，說：“怎么會呢，我是真心真意請你一起合作的，決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在這里一起坐牢的人很多，但他們個個都逆來順受，沒有一點反抗精神，只想著服完刑期回家。只有你每天罵監獄不止，不把監獄放在眼里。看的出來，你肯定跟我一樣，是非常討厭這里、巴望早一天從這里出去的人。所以，干越獄這樣的大事，我只能找像你這樣可靠的人合作。”

卡列低著頭認真思索了一陣后，對文森思說：“好，我同意跟你干，他媽的，老子一天也不想在這里呆啦。不過，這里戒備森嚴、高墻電網，又有警察把守，你打算怎么從這里逃出去？”

文森思警惕地又四下望望，然后壓低嗓門說：“挖洞。”

接下來幾天里，卡列終于知道了，文森思為了越獄真是費盡心機，他在獄警眼皮底下偷偷挖了一條地道，，而且很快就要挖通跟外面的聯系。這天，文森思對卡列說：“今天晚上我們從地洞逃出去！”

當天晚上，文森思叫上卡列小心翼翼地來到洞口前，悄無聲息地掀開洞口偽裝物，揮揮手說：“我先下洞，你隨后跟上，千萬小心別讓警察發現。”

說著，文森思側身就往洞里鉆，這時四周探照燈突然大亮，現場亮如白晝，兩人暴露在警察面前。文森思頓時傻眼了，一時手足無措，只見幾十個全副武裝警察沖到跟前，大聲喊道：“舉起手來，敢亂動就開槍斃了他！”

文森思嘆了口氣，無奈地舉起手，自言自語地說：“怎么會暴露呢？”

卡列呵呵一笑，得意地說：“是我舉報的！”

文森思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揪著卡列的脖子就要打，可忽然沖過來的警察將他們拉開。隨后，卡列被帶到監獄長辦公室里，監獄長上前一把握著卡列的手，高興地說：“謝謝你的舉報，讓我們及時抓到了企圖越獄的文森思。該死的文森思，等待他的將是加刑加刑再加刑！而你，卡列先生，你是有功之臣，根據規定你將獲得獎勵，具體獎勵內容就是現在馬上立即釋放你。恭喜你，卡列先生，你現在已經被釋放了，你自由啦！”

卡列卻像觸電似愣在那里半晌回不過神來，嘴巴哆嗦著說：“監獄長先生，你能不能收回成命，別讓我從這里出去，我不要這種獎勵，我還要繼續坐牢。”

監獄長大吃一驚，反問：“卡列先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主動舉報文森思越獄，難道不是為了立功，想早一天從這里出去嗎？”

卡列搖搖頭，解釋說：“不是。我舉報文森思，是怕他真把我從這里帶出去，而以前我謾罵頂撞獄警，也是為了惹你們生氣，然后把我長期關在這里，說實在的我真害怕從這里出去。因為我在外面一無所有，又身無一技，無房無家，還好吃懶做，在外面簡直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我的所做所為就是想最好一輩子呆在監獄里。這里有吃有喝有住，什么都不用操心，我真離不開這里。”

監獄長聽后大笑不止，但是釋放令是法律規定的，他無權更改，何況如果這次不釋放卡列，以后誰還敢舉報不法行為。監獄長沒有權利留卡列繼續坐牢，但很同情他的情況，最后竟作主把一套監服送給了他，然后客客氣氣地把他送出監獄。

走出監獄高墻的卡列，真是寸步難行，連上街乞討都被別的乞丐欺負。卡列做夢都想回到監獄里去，過那種吃穿不用操心的生活。可是，要想再進監獄得去犯罪才行，而卡列又不會干犯罪的事，上次進去還是假裝搶劫，結果讓人臭揍了一頓才如愿的。他現在想到上次挨揍的滋味，連想也不敢想再去假裝搶劫一回，卡列想進監獄，簡直快想瘋了，天天在監獄周圍轉悠，尋找機會。

這天，監獄里組織幾十個犯人到監獄外一個磚廠勞動，晚上收工時，帶隊的獄警照例點名，可是反復點了幾次名，卻發現多出一個犯人來。帶隊的獄警是新來的，只會對著名單點名，根本認不清犯人，現在一下子多出一個犯人令他渾身直冒冷汗，只聽說帶犯人出去勞動要防止有人逃跑，沒想到今天還多出一個犯人，身上穿的衣服又都是一樣的囚服，一時半會還真讓他找不出多出的是哪個犯人。

獄警站在犯人隊前，大聲說：“誰是冒充的犯人，給我站出來。不然查出來決不輕饒！”

這時，從犯人隊伍里走出一個人，他聾拉著腦袋，嗡聲嗡氣地對獄警說：“報告，我就是那個冒充犯人的人，我叫卡列。”

獄警看了看卡列，咧著嘴干笑一下，說：“聽說過有冒充總統、市長、大款的，還是頭回遇到冒充犯人的。說說看，你為什么冒充犯人？

卡列如實交待：“我在外面沒辦法生活，非常想回到監獄里過什么也不用操心的日子，所以為冒充犯人混了進來。長官，我是真心真意自愿要進去的，請你關照關照我，就讓我進去吧。”

獄警用力把卡列推到一邊，說：“想進監獄，你得去犯罪啊，混怎么能混進去呢！你給我滾得遠遠的，現在就滾，別再讓我看到。全體犯人注意，向右轉，目標監獄大門，跑步走！”

卡列不敢再磨蹭，灰溜溜地走開，消失在夜幕里。而整隊的犯人們在獄警的押解下，一路跑步跑進監獄大院。此刻，站在犯人隊伍里的卡列心里像是喝了蜜似的高興，總算是又進監獄了。原來，一心想再進監獄里的卡列，發現犯人經常要到磚廠勞動后，想出一個妙注意，他先是偷偷穿上監獄長送的囚服，然后趁獄警不備混進犯人里，最后他又悄悄找到同在這里勞動的文森思商量，兩人一拍即合，結果等到收工時就來了個兩人大替換，蒙過了新來的獄警，讓一心想逃出監獄的文森思和一心想進監獄的卡列，都如愿以償的達到了目的。

（責編：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