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蟻之災

吳業峰

初秋時節，寂靜的叢林里突然出現了一支探險隊伍。這支探險隊是由瑞迪斯醫藥公司組織成立的，目的是為了在亞馬遜流域的熱帶叢林里尋找一種叫做天茄草的植物，據說這種熱帶雨林里特有的植物對抑制疼痛有一種神奇療效，探險隊此行目的就是找到天茄草并帶回來研究。

對于這次探險，瑞迪斯公司可是下足了本錢，專門聘請了對熱帶雨林有深入研究的科學家加入，還雇傭了經驗豐富的向導，各種高科技裝備也是應有盡有。

可是，這次探險從一開始就不順利。進入叢林的第二天早晨，大家就發現肯特不見了。在附近，探險隊員們發現了一大攤血跡，在血跡中間還有一個十字架——那正是肯特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照這種情形看，肯特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雇來的向導突然大叫一聲，拔腿就跑。探險隊長湯姆趕緊追上他把他制住。眾隊員圍了上來，發現向導臉色蒼白，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在湯姆的再三追問下，向導才說出了他驚恐的原因。原來在亞馬遜流域有一個傳說，說是在叢林里有一塊禁地，任何人和動物都不能走進禁地，否則必將被禁地里的魔鬼殺死，尸骨無存。向導是生活在亞馬遜流域的土著，自然篤信這種說法，他認為探險隊已經走進傳說中的禁地了，必須馬上離開，否則大家都得死。

任憑湯姆怎么勸說，向導也不肯繼續帶路了，最后，他甚至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逃跑了。失去向導的探險隊員們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這時，有個叫杰里克的隊員說：“向導講的傳說可能是真的。你們看，這是我剛才在肯特的十字架附近找到的。”杰里克說著拿出一個透明的瓶子，瓶子里裝著幾只黑色的螞蟻。

“這就是食人蟻，它們生性兇殘，經常成萬上億只一起出去獵食，所到之處，無論多么厲害的動物都會在很短時間內變成一堆白骨。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說它們是叢林里的魔鬼也不為過。肯特可能就是被食人蟻襲擊了。”

杰里克環視了大家一遍，又說：“現在我們遇上的食人蟻只是一小部分，所以我鄭重建議我們趕快撤離，否則等到食人蟻大軍來掃蕩的時候，我們再想跑，那就晚了。”

所有人都在沉默，默默在心里思考這件事。突然間，一名女隊員大聲尖叫著跳起來，著了魔似的拼命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湯姆和杰里克趕緊扶住她，問她怎么了。那名女隊員大口喘息著，驚魂未定地攤開手掌說：“有幾只食人蟻想吃我！”

杰里克看著她手里的幾只死螞蟻，不由得輕聲一笑。他告訴那名女隊員不用怕，這幾只是普通的黑頭蟻，雖然跟食人蟻長得挺像，但性情卻十分溫和，絕不會攻擊人和動物，更不會吃人。

這時，隊長湯姆說話了，他建議在附近再看看，假如真的發現食人蟻的蹤跡再走也不遲。于是，隊員們開始在附近仔細查找，沒有找到食人蟻的痕跡。當天晚上，為了防止出意外，湯姆特意讓人在營地四周多點了幾堆火，還再三囑咐守夜的人加強警戒。

深夜，探險隊員們被一聲慘叫驚醒了。大家爬起來，發現在營地外邊，杰里克正瘋狂地揮舞著雙手，發出驚心動魄的哀嚎。在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螞蟻，那情景真是恐怖極了。

“快跑！”杰里克拼盡力氣沖著隊友們喊道，然后他帶著一身的螞蟻跌跌撞撞地跑向叢林里，眨眼間就被黑暗所吞噬。

所有的隊員都被嚇呆了，愣了片刻后，不知是誰帶的頭，他們拼命地向來時方向跑去，一直跑到天色漸亮，每個人都跑不動為止。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探險隊員們一致要求回家去，留在這個叢林里實在是太危險了。可是，隊長湯姆卻一臉平靜地說：“不，我們要繼續尋找天茄草。”

“你瘋了嗎？呆在這里會被食人蟻吃掉的！你要是不走，我們就自己走。”一個急性子的隊員大聲嚷嚷道，他的話得到了其他隊員的一致贊同。

湯姆輕輕地一笑，把手抱在胸前，神態輕松地說：“我親愛的隊員們，難道你們沒發覺，我們被人騙了嗎？”

看著隊員們驚愕的表情，湯姆繼續說道：“整件事情有兩個疑點：第一點，找到肯特十字架地方的血跡并不是真正的血跡。你們沒注意到嗎，在那周圍有許多蒼蠅，卻沒有一只落下去的，如果真的是人血，早就吸引一堆蒼蠅了；第二，食人蟻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據說食人蟻出動的時候，整個森林里的動物都會瘋狂逃竄，而昨天晚上，好像只有我們幾個人在逃跑。那個杰里克，我早就懷疑他了。本來在探險計劃里是沒有他的，但他聽說我們公司要尋找天茄草，就主動找到我要求加入。我猜他一定是別的醫藥公司派來的間諜，想破壞這次計劃。至于肯特，要么是他的同伙，要么就是被他給暗害了。”

眾人聽了湯姆的話，仔細想了想，發現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那個女隊員仍心有余悸地問：“可是，我當時看到杰里克身上確實爬滿了螞蟻呀。”

湯姆微微一笑說：“那只是個吸引螞蟻的小把戲，恰好我也會，你們若不信，我試驗給你們看。”

回到營地后，湯姆在杰里克留下的包里找到幾瓶藥水，混合在一起涂抹在左手上，然后把左手平放在地上。果然，沒過多久，從樹林里爬出一群螞蟻，紛紛聚集在湯姆的手上。此刻，那名女隊員也認出來，爬出來的都是那些無害的黑頭蟻。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探險隊員們放下心頭的包袱，繼續開始尋找天茄草的行程。上帝似乎有意補償他們所受到的驚嚇，沒過幾天，他們就在一個山谷里找到了天茄草。

不過，讓人不安的是，在天茄草的旁邊，有一具骷髏橫臥在那里，有一些螞蟻仍在白骨上爬來爬去。湯姆沒注意這個，此時他的眼里只有天茄草。正當湯姆走過去剛拽了一把天茄草，忽然感覺腳踝一痛，他低下頭，看見有一些黑頭蟻已經爬上了他的小腿。湯姆跺跺腳，震落了一些螞蟻，可是卻有更多的黑頭蟻爬了上來，腳上疼痛的感覺接二連三地傳來。湯姆彎下腰去拍腿上的螞蟻，可是卻有一些螞蟻趁機爬上他的手，狠狠地咬著。湯姆痛得大叫，此刻他徹底慌了，扔下天茄草拔腿就跑，可是卻絆在那具骷髏的腿骨上，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霎時，螞蟻像黑色的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聚來，瞬間就淹沒了湯姆。湯姆的身上到處都是螞蟻，平日里溫和的黑頭蟻，此刻竟然像瘋了一樣，拼命噬咬著湯姆的每一塊皮肉。湯姆的衣服很快就被鮮血染紅了，很多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看到這一幕的探險隊員都被驚呆了，每個人都張大了嘴，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就在這個時候，杰里克從遠處跑來，扯著嗓子叫：“還愣什么，快跑啊，那是真正的食人蟻！”看到有股黑色的蟻流正向他們襲來，探險隊員們終于反應過來，于是，幾天前的亡命大逃亡再次上演。

脫險后，杰里克向幸存者講述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天茄草確實是一種非常優良的止痛劑，效果比杜冷丁好上10倍，但是它的成癮性卻是杜冷丁的500倍。換句話，天茄草是最厲害的毒品，任何人只要沾了一點，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戒掉。

杰里克得知瑞迪斯公司要尋找天茄草，本想將這事情告訴公司主管，卻擔心缺少證據，沒有人會相信這事，要是消息泄漏了被毒販子知道那就更糟了。于是他就主動要求加入探險隊，伺機破壞。肯特是他的好朋友，跟他合演了那兩場戲，結果卻被湯姆識破。于是杰里克要肯特去毀掉那片天茄草，自己則繼續監視探險隊。沒想到在天茄草的生長地，溫順的黑頭蟻居然狂性大發吃掉了湯姆，這讓杰里克大為吃驚。根據抓來的黑頭蟻樣本分析，那個地方的黑頭蟻已經產生了變異，可能是受了天茄草的影響吧。肯特一直沒回來，估計倒在草叢邊上的骷髏就是他了。

聽完杰里克的敘述，所有人都長嘆了一口氣。那名女隊員來到杰里克身邊，看著瓶子里的黑頭螞蟻正舞動著尖利的下腭向她示威，心里忽然生出一個恐怖的想法：人類總說已經征服了大自然，可是，大自然真的被征服了嗎？除了這些變異的黑頭蟻，大自然還有哪些恐怖的武器沒有展現出來呢？

（責編：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