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流淚的不是洋蔥

文 _ 李耿源

讓你流淚的不是洋蔥

文 _ 李耿源

我以前切洋蔥，都會被它散發(fā)的辛辣物質(zhì)刺激得雙眼流淚，后來我干脆閉著眼睛切洋蔥，眼睛再也沒被刺激到了。

對于一個愛吃洋蔥的人來說，這點刺激原本不算什么，也非無法忍受。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一些人拿洋蔥作為悲情的象征。譬如有人發(fā)微博說：“下輩子我要做洋蔥，誰敢欺負(fù)我，我就讓誰淚流滿面。”我想，這應(yīng)是一位被情人拋棄了的人說的話。

又如，說男人就像一顆洋蔥，剝了一層又一層，在剝的時候會讓你流淚，當(dāng)你剝完它的時候，你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它是沒有心的。這顯然不是傳說，而是一位怨婦的心情寫照。

還有，有人寫了篇言情小文，有一段是這樣寫的：“我自己動手做洋蔥炒牛肉，在切洋蔥時，每一刀下去，都讓我眼淚狂流。原來，她為了做這道我愛吃的菜，已經(jīng)獨自流淚18年。”這顯然是一位痛失溫情的男人的懺悔。

其實這些眼淚都與洋蔥無關(guān)，不過是那些癡男怨女讓無辜的洋蔥躺在案板上中槍而已。

我看小說《廊橋遺夢》，女主人的廚房有種親切而浪漫的感覺。攝影師羅伯特向女主人弗朗西絲卡問路，弗朗西絲卡留他吃晚飯。她準(zhǔn)備做燴菜，用胡蘿卜、白蘿卜、防風(fēng)茶根和洋蔥。他幫她切菜，離她兩英尺遠(yuǎn)，低頭切那些蘿卜和洋蔥。

一對初生好感的男女，多么溫馨的場面。

然后小說里介紹了女主人如何做燴菜：素油，一半蔬菜，煮到淺棕色，加面粉拌勻，再加一些水，然后把剩下的蔬菜和作料加進(jìn)去，文火燉40分鐘。

菜正燉著時，她再次坐到他對面，廚房里漸漸洋溢著淡淡的親切感。為一個陌生人做晚飯，讓他切蘿卜和洋蔥，同時也切掉了距離，為親切感騰出了地方。

他流眼淚了嗎？沒有。不但沒有，還切掉了距離，聞到了清靜的味道。加了洋蔥的燉燴菜靜靜地在進(jìn)行，散發(fā)的味道也是靜靜的，這也是愛情悄悄萌生的味道。

洋蔥的營養(yǎng)價值很高，味道也是美好的。如果真要用它來比喻愛情，那也應(yīng)是美好的愛情，而不是讓人流淚的孽情。譬如，只要將洋蔥輕輕焯水，便會一直保持水靈靈的清甜，這像居家男女平淡而真實的愛情。譬如，洋蔥的鱗瓣從外到內(nèi)質(zhì)地都是一樣的，如果每一片都是一段歲月，我希望我所愛著的你，從里到外都是一樣的鮮活如初。

還有，洋蔥永遠(yuǎn)是你餐桌上的配角，洋蔥炒雞蛋、洋蔥煨土豆、洋蔥海鮮湯、洋蔥炒牛柳……它營養(yǎng)很好，卻甘當(dāng)配角，就如同在你的人生里，愛情往往只是你的B面而已。

至于切洋蔥能讓你流淚，廚者說，只要你在切洋蔥前把刀放在冷水里浸一會兒，再切就不會刺激眼睛了。所以，讓你流淚的不是洋蔥，而是你沒有真正愛上洋蔥和正確對待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