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送隨便的禮物

我的友人阿亞講的關于家人的禮物的故事讓我特別有感慨。她每年過生日都會收到父母鄭重的禮物。禮物都很貴重，父母平日很少給她買東西，但會為這個禮物費心好久，他們在通過這個禮物向女兒傳達一種品位，她收到過漂亮的項鏈、精致有品位的米色毛衫、手感超好的黑色大衣……從小學開始，一直至人到中年都是這樣。阿亞對自己的每件禮物都心系鄭重，都說得出故事。

有塊手表是媽媽送她的18歲生日禮物，很樸素，但非常貴重。媽媽告訴她：女孩一定要懂得低調的鄭重，要善待自己，不要讓自己廉價，不要去買廉價粗糙的東西，沒錢的時候寧可少買，花了錢的一定要留得住。當你把自己定位很低的時候，你只能越來越低，錢可以沒有，但品位不能沒有，這會影響你一生的生活，女人的生活跟情感都是相關聯的……這塊表很好搭，用了很多年，將來還可傳給孩子。

媽媽送禮物給她的時候都用東西來無聲地影響她。這雙船形鞋也是媽媽送給她的禮物，是自己的私藏品，很多年都沒過時，她現在拿出來穿仍然不過時，很低調的灰藍色，魚嘴。媽媽說，好東西是越用越好的，女人要讓自己成為唯一，不要用滿大街人都在用的東西，不要用標新立異很夸張的東西，那些雷倒我們的、在視覺上很有沖擊力的人往往令我們記住，卻難以讓人覺得好看，因為不高貴。女人，鞋子是重點，要舍得花錢為自己買一雙好鞋，鞋始終要干干凈凈。這雙灰藍色魚嘴鞋她拿出來配襯衫裙，非常歐式大氣。她記住了媽媽的話，做一個好看的而不是夸張廉價的女人。因為，到一定年齡，好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有錢也辦不到。

一只黑色的包是母親買給她的25歲生日禮物，大包，很好的手感，是某一次和母親逛街時她心儀的款式，母親記在心里了，默默為她買下。她的包包里總有書，小本《圣經》、絲襪、薄荷油、針線包，她說，母親告訴她，要做個從容不迫的女人，要學會閑暇的時候手上有一本書，任何時候，都不要急。她在機場候機，拿出書閑看，從沒見她著急抱怨；遇到朋友的絲襪破了，她很快拿出救急；倦了累了，用薄荷油，恢復體力相當有效……我喜歡看到她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她說，母親說過一句話，人可以有霉運，但不可有霉相，連自己都無法控制，還能控制誰？她心里從來都有數。

一件寬大白襯衣也是母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一件家居服，在家里穿的。她直到現在，習慣在家里穿得很漂亮，員工給她送資料時，她打開門，穿著漂亮的白色套頭衫，搭七分彈力褲，很有活力，很清爽利索，不是一副中年婦人慵懶提不起精神的模樣。母親說，女人一定要美美的，不能內外兩個樣，那樣對家里人不公平。母親的禮物，是一種智慧，也是一種品位的傳承。

前幾年她媽媽過世，那年的生日，父親送給她兩份生日禮物，一枚戒指和一本漂亮的《圣經》羊皮卷。他說：“媽媽走了，但是愛還在。”我這位朋友，是那么懂愛而且美好的女人，她說她一直被父母善待，一個得到善待的人才會心存美好，才不會有大惡。她父母有一種觀點，孩子是寵不壞的，當你發自內心去愛她們的時候，教育其實不難。

這個關于禮物的故事讓我感動了好久。其實，對于家人，我們很多時候用兩個字：忽略。覺得那是多此一舉，我們根本想不到，或是隨隨便便送禮物，沒用心。很多人會說愛孩子，但只知道為他們花錢，不懂鄭重、花心思去送禮物，不懂得通過禮物去表達一種心意，讓孩子懂得愛。

（周樂摘自《好日子》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