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木雕新天地

楊登甲

坐落于太湖之濱的靈山梵宮被譽為“東方大教堂”。殿內墻壁上彩色的琉璃，精美絕倫的壁畫，令人流連忘返。尤其是穹頂上規模宏大、如夢似幻的木雕裝飾，絕對是梵宮的神來之筆。

值得注意的是，靈山梵宮建成于2008年，并非古代建筑，里面的所有裝飾，體現的都是現代工匠的水平。當下，致力于木雕工藝品制作的企業很多，技藝也不亞于古代，但把木雕運用于裝飾的專業團隊并不多，能夠承攬梵宮這樣大的工程，并且出色完成的，就更是鳳毛麟角。如何在這一領域開拓出一片天地？梵宮木雕內飾的主要合作方：陸光正創作室木雕藝術古建裝修裝飾工程公司的做法值得思考、探尋。

一鳴驚人梵宮殿

“梵宮裝修可謂東陽木雕有史以來最大的單體工程，難度驚人。”古建裝修裝飾工程公司總經理何勇回憶。2008年，何勇的師傅、東陽木雕國家級大師陸光正接到梵宮木雕裝修的工程，他領銜大師團隊依照梵宮建筑布局擬出設計圖，交給了何勇。何勇帶上百人團隊，“浩浩蕩蕩”開到梵宮。當他步入殿堂時，卻傻了眼。

“梵宮裝修可謂東陽木雕有史以來最大的單體工程，難度驚人。”何勇回憶，2008年，陸光正接到梵宮木雕裝修的工程，他領銜大師團隊依照梵宮建筑布局擬出設計圖，交給了何勇。何勇帶上百人團隊，“浩浩蕩蕩”開到梵宮。當他步入殿堂時，卻傻了眼。

傳統木雕裝修，是在建筑構件上直接施雕。完成后，則是組裝“大木（造房木工活）”的活計。現代建筑以鋼筋水泥澆鑄梁柱，木雕裝修只能采取包、貼、掛等方式。此外，古代建筑裝飾以“間”為單元組合，其層高和跨度都在3米左右。即便如廳堂廟宇，七八米就算很高了，最大的構件不會超過單根木料的體量。然而梵宮跨度、空間超大，并且為混凝土結構。其主建筑塔廳跨度12米，最高的穹頂高度達60多米，許多構件體量超出預想。

雖然陸大師給的設計圖無懈可擊，但再完美，也無法百分百地契合建筑空間。施工現場，“不對口”的情況時常發生，“穹頂八角形的‘金雞籠安裝合攏時，就是一大難題。”何勇解釋，傳統的“籠”體安裝是將八個面的橫檔榫頭分別穿入直柱的榫孔里但留部分空隙，待最后一組橫檔榫頭穿入榫孔后，再在“籠”體外面向內敲擊，逐個將榫頭挈緊為止。而梵宮“籠”體外是墻體，無法向內敲擊，且“籠”體巨大又是高空作業。當工匠安裝完七個面，最后一個面的橫檔榫頭無法進入榫孔。

技術問題擺在眼前，所有人眼巴巴望著何勇，盼他拿出妙計，不想卻等到一句“停工”。口上雖這樣說，但何勇并沒打退堂鼓。隔天去商店購買繩索，何勇無意間看到船用“緊固器（夾緊器）”，他一拍大腿，“有了，這個能用上。”隨后順手購回兩個。回到施工現場，何勇試著先將每根立柱的榫頭都退出七分之六，使最后一個榫頭能夠順利嵌入榫孔，然后用上下兩個“緊固器”綁定兩根直柱逐個“抽”緊榫頭，最終解決了難題……

次年，多達40多節火車皮的楠木料，化為梵宮內面積達15000余平方米的木雕畫卷，讓世人為之驚嘆。因為梵宮，東陽木雕在建筑裝修領域一炮打響，“高、大、難”的裝修瓶頸被依次解決。

初涉裝修業

何勇年少時，曾苦學木雕技藝，憑借自身天賦，26歲就當上了木雕工藝品廠副廠長，之后又到中國美術學院深造。上世紀90年代末，木雕工藝品開始走下坡路，銷量不如以往，何勇見狀，決定“另謀出路”。

“來我裝修公司干吧。”一位朋友盛邀何勇加入。抱著嘗試心理，他答應了。頭幾年，何勇奔波于上海、北京，但所接的都是小業務。直到2003年，一單生意讓何勇覺得木雕裝修大有玄機。“我們店內要裝修。”接受委托后，何勇來到全國鼎鼎有名的北京全聚德烤鴨店。之前何勇曾為仿古民居制作過簡單的雕刻門窗、牛腿、梁架等；而全聚德的裝修則不可同日而語，該工程要從藝術高度出發，簡單的木雕裝修無法過關。此外，設計圖和實際操作也有出處，傳統木雕裝修與現代建筑出現“排斥”現象。此次施工中，何勇明白了要將設計圖化為現實效果，并非易事。盡管如此，他還是突破層層困阻，漂亮地完成了裝修。“可能是我越挫越勇的性格，我決定在木雕裝修這條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木雕裝修前景輝煌，何勇一直看在眼中。全聚德的經歷，讓他看到許多企業都希望通過木雕裝修來提高自身的文化品質感。然而，要在木雕裝修領域有所建樹，個人畢竟獨木難支，“想接大工程是個難題，個人實力不強，誰會找你裝修呢？”何勇盼望能與強勢團隊合作，一同發展木雕裝修產業。2005年，陸光正聽聞何勇的才干，便將他招致門下，收他做大弟子，專門負責東陽木雕裝修工程。同年，“陸光正工作室”接到“樓外樓”裝修工程，何勇被委任為現場負責人。不過這次，他吃盡了苦頭。

作為一家聞名中外的老字號餐飲企業，“樓外樓”每天最高營業額可達百萬元。為了保證項目方的利益不受損，施工只能晚上進行，“每晚10點開始施工，到次日凌晨6點結束，之后清理施工現場。完了，工人們去休息，我卻還要琢磨圖紙、購買材料……”回憶起當時的J情景，何勇感慨萬千。“樓外樓”的工程從2005年開始進行，整個裝修歷程到2011年才結束，工程規模之大可見一斑。“木雕裝修不僅需要技術，還需要時間。”

雖然樓外樓工程長達6年，但何勇卻敏銳地察覺到企業愿意花長時間來等待，說明他們看重木雕裝修。他堅信，將來會有更多的企業“找上門來”。

木雕裝修的出路

“現在會做木雕的很多，但會做木雕裝修的不多。”在何勇看來，這門產業包含了太多的專業技巧，不僅要熟悉木雕技藝，還要懂建筑結構、室內設計，甚至要考慮防火防蛀甚至防銹蝕等細節，所以需要加快培養這方面的人才。“東陽木雕不僅要考慮技藝的傳承，還要考慮如何迎接未來建筑裝飾產業的發展，拓寬木雕領域新天地。”

2011年，陸光正接到海南三亞凱賓斯基大酒店的裝修工程，其產業以江浙為根基，開始向全國擴散。自然，現場施工的重任又落到了何勇頭上。本以為施工難度不會很大，但出乎意料的是，此地海風大、水分多、鹽度高。搭施工架子用的鋼管放在室外幾天就生銹，更別說固定木雕構件的金屬組件了。此外，酒店木雕構件的單個體量也超過了靈山梵宮，一根橫梁就長10多米……面對各種問題，何勇淡淡一笑，他已經習慣了。

如今，何勇全身心投入到東陽市“十里紅妝”博物館的裝修工程中。該博物館是為陸光正大師量身定制的，里面聚集了東陽木雕工藝之精髓。一樓是展廳，而二樓則是餐廳，博物館的多功能性決定了裝修工程必定繁冗沉重。施工現場中，可以看到何勇穿梭往來于工匠之中，解決各項“疑難雜癥”的挑戰又將再次落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