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中國印記

邢亮亮

尊，是一種酒器，流行于商周時期，在考古學中，尊又與卣或方彝相互配合使用，而“何”是器物主人的名字。何尊是西周成王時期名何的貴族受到王的賞賜所做的祭祀器。

何尊的發現充滿了傳奇色彩。1963年秋天，陰雨連綿，寶雞縣賈村塬陳堆清晨去上廁所，發現后院坍塌的崖面有些反光，便與妻子用手一刨，掉下一件銅器，由于1965年自然災害，陳家生活陷入困境，他們把何尊賣到廢品收購站換得30元錢。當年9月，寶雞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王光永發現它造型奇特、紋飾精美，便把何尊征集到博物館，成為博物館自1958年成立以來征集的第一件青銅器。1975年，何尊應邀參加在故宮舉辦的“全國新出土文物匯報展”，青銅器專家馬承源為其除銹時，意外發現內底刻有12行122字的長篇銘文，詳細地記述了文王受命、武王滅商、成王營建成周洛邑的歷史史實，更重要的是，銘文中出現“中國”二字。因此在上世紀80年代前往美國參展時，何尊的保金達到3000萬美元。出于對文物的保護，在2002年1月，何尊被列入《首批禁止出國（境）展覽文物目錄》。

與多為或方或圓的青銅器不同，何尊成橢方形，似喇叭口，圈足，通體四道扉棱。自上而下分為三部分：頸部紋飾以蕉葉紋、蛇紋為主；中腹飾以高浮雕的饕餮紋，巨目咧口，粗大的卷角翹出器外，神奇威嚴，有騰躍欲食的動感；下部飾則為鳳鳥紋，是周人的圖騰崇拜，而整件器物以云雷紋襯底，千變萬化。

何尊精美繁復，采用分模制范的方式鑄造，四條扉棱起到合范的作用，為掩蓋合范，聰明的古人再重新澆筑產生范線。可惜時至今日，古代青銅器鑄造技藝已經失傳，而由于何尊的珍貴價值，呈現在博物館玻璃櫥窗里的，是復制品。

于省吾先生在《釋中國》一文中，闡述西周時期何尊銘文中首次出現的“中國”二字。

銘文“余其宅茲中國，自之義民”中，“中”是會意字，代表旌旗在氏族部落中央飄揚，是標旗，也是氏族成員外出回家的方向。“國”是象形字，“口”代表人們居住的城池，上下兩橫則表示城池外面的護城河，右邊是兵器“戈”，象征軍隊，國家的武器，而國沒有邊框可能是當時處于農耕文明時期，人民沒有疆域的概念；另一種可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即凡是天下的土地沒有不屬于天子的，因此不需要界限來劃定。“中國”在何尊銘文中的解釋是方位詞，它代表著中心、中央，表示得中原者得天下，在這里，“中國”是地域的概念，不是中國國名。因此，“中國”一詞已有三千年的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