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燕：翡翠里的“舊時光”

王欣芳

跟翡翠敘緣二十年，對北斗珠寶董事長徐曉燕來講，這種瑩潤靈物從讓命運翻盤的生意，演變成畢生相隨的精神伴侶；自己也由脾氣火爆的企業(yè)女老板變身為溫潤的愛玉人。

在徐曉燕看來，珠寶之所以昂貴，不只是因為美麗和稀缺，還因為其中記錄、體量的“舊時光”里的歷史和人文。

在翡翠中遇見更溫潤的自己

再過幾天跨了年，徐曉燕就跟翡翠敘緣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徐曉燕是個粗獷的藝術(shù)鑒賞者、火爆的實業(yè)女老板，敢?guī)е粠突镉嬤h赴緬甸販賣牛皮，有不痛快的事就能拍桌子發(fā)脾氣。因為說話太直，徐曉燕經(jīng)常得罪了人還不知。

遇見翡翠，命運為徐曉燕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剛開始佩戴翡翠特別不適應，我是個神經(jīng)大條的人，平時動作大開大闔，只好盡量縮小動作幅度，唯恐損傷飾品。”漸漸地，由動作擴散，徐曉燕整個人變得穩(wěn)重許多。

身邊朋友最先感受到這種變化：無論什么主題的聚餐聚會，徐曉燕幾句話就說到翡翠上去；往日里能引起情緒風暴的事兒，現(xiàn)在的徐曉燕往往一笑置之；逛街買東西，一直眼光不俗的她愈發(fā)追求樸而不拙的精致美感，這很明顯是多年挑選翡翠作品的“后遺癥”，幾乎每一件徐曉燕經(jīng)手的翡翠都擁有拔尖同儕的工藝和觀感。

徐曉燕對美感的特殊執(zhí)著并非憑空而來。從商之前，山東工藝美院出身的她做了十五年專業(yè)字畫鑒賞，一幅字畫從背面就能看出是誰的手筆。這種經(jīng)歷讓她在翡翠作品的選擇方面眼光獨到，剛剛?cè)胄芯蜁r常找到品位超前的翡翠作品，有時太“陽春白雪”，反而要在自己這里保存經(jīng)年才能找到伯樂。現(xiàn)在的煩惱更多，走遍揭陽、四會，卻找不到達到心理期許的作品，只好去踏平王朝陽、李少飛等玉雕大師的門檻。近來徐曉燕將北斗珠寶搬到大潤珠寶交易中心，店面裝修也狠狠用了心，廳堂寬闊敞亮，中式元素貫穿點綴，人人環(huán)視這即將開業(yè)的新店都忍不住稱贊，老朋友卻都知道這是徐曉燕品鑒過的那些國畫在作祟。

翡翠是心頭好，更是事業(yè)。二十年白駒過隙，徐曉燕眼見街上佩戴翡翠的女子多起來，翡翠的價格也翻了百十倍。“90年代我看上一雙玻璃種飄花手鐲，要價三萬買不起，現(xiàn)在每只能賣到150萬。”徐曉燕的翡翠經(jīng)營也如火如荼：前幾天她看《創(chuàng)意星空》，嘉賓劉曉慶就戴著在自己店里買的一件翡翠吊墜。

翡翠也為徐曉燕提供了一個精致的圈子，“真正愛翡翠的人大多低調(diào)奢華，我們也想著踏實做些事” 。為了方便聚會，徐曉燕和同伴們成立會所，將字畫、翡翠精品等陳列其中。每次靈感激蕩，都能確立下一項活動：新疆和田譽滿天下，但翡翠市場還沒有培育起來，徐曉燕就參與投資一座珠寶城，為以后開辟市場打個基礎(chǔ)。貴州拍攝電視劇《奢香夫人》，寧靜擔綱主演，片中的玉石翡翠首飾全由北斗珠寶提供，“我是鄆城人，特別欣賞奢香夫人這樣的女英雄，別人說我無用功，我卻覺得對翡翠文化傳播盡了綿薄之力，而且，這些與翡翠沾邊的投資也沒虧本。”

近年來徐曉燕做了許多慈善事，給偏僻鄉(xiāng)壤投資一座小學，為身患重病的老人捐款救助，“我做這些沒有系統(tǒng)和計劃，只是聽說了就行動”。徐曉燕幾乎不留名，別人說她“傻”，她卻不以為然，“翡翠這么美，可你見哪件閃過賊光？”

首飾里的命運二維碼

1994年，徐曉燕到緬甸進行牛皮貿(mào)易，因為各種原因滯留良久。徐曉燕就是在此時與翡翠敘緣。

“當時，翡翠貿(mào)易在中國和緬甸之間來回折騰。緬甸人將原料賣給中國人，中國人憑借成熟的工藝加工成件再轉(zhuǎn)賣給緬甸人，最后緬甸老百姓出售給游客，而其中大多數(shù)游客還是中國人。”牛皮生意不順利，徐曉燕便常跑到翡翠市場閑逛。不久，他在市場上租下店面開起翡翠店，鋪面不大，被白熾燈映得通明，幾節(jié)柜臺中擺放著各種翡翠工藝品。正是在那個時候起，徐曉燕對翡翠的認識和鑒賞能力日漸提高，不僅練就了辨別真假的火眼金睛，還弄清了從采石到加工再到銷售的全程。等到牛皮貿(mào)易完成歸國時，她的小翡翠店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利潤翻番。

不料為防止口蹄疫病，國家相關(guān)文件規(guī)定動物皮毛和肉制品一律不許進關(guān)。徐曉燕的牛皮只能被壓在云南瑞麗關(guān)口之外，無奈的徐曉燕憑借商業(yè)經(jīng)驗和對翡翠的喜愛，又在云南經(jīng)營起翡翠店，“牛皮使人疲憊，翡翠卻陶冶心神”。她告訴記者，那段經(jīng)歷現(xiàn)在想來似乎頗具傳奇性，但當時根本感受不到其間的趣味。當年赴緬時，徐曉燕把全部身家押在這趟貿(mào)易上，兩年半后，牛皮卻只換回14萬元人民幣，但她的“泰緬珠寶行”卻在濟南開業(yè)了。這幾乎是山東省最早的翡翠珠寶店，而徐曉燕也成了山東翡翠界年輕的“老前輩”。

有人問徐曉燕翡翠之于她代表著什么？徐曉燕會回答“是生命”。這并非刻意標榜：如果說結(jié)緣翡翠時徐曉燕多少帶了些商業(yè)意識，之后的經(jīng)歷讓翡翠變成她的精神伴侶。

2003年的一場意外，徐曉燕手指上的一個小傷口演變成黑色素瘤：“手指被切除，住院時見各色腫瘤病人臉上都是悲戚。”徐曉燕堅持戴上一整套翡翠首飾，項鏈、耳墜、手環(huán)。伴隨自己的瑩潤靈物雖不說話，卻也憑借彼此的默契平復了內(nèi)心的波瀾。她知道“翡翠是活的，是有體溫有心跳有溫潤水分的，就像一只很有靈性的鴿子，即使放飛也記得回家，因為經(jīng)過你手必定留著你生命的信息”。

放療結(jié)束后，徐曉燕對主治醫(yī)師說：“醫(yī)院各種設(shè)施都很完備，唯一失策是高樓層的窗戶上沒裝防護網(wǎng)。”

接下來的康復階段，每天早晨首班K56路車上，化著淡妝、佩戴不同翡翠首飾的徐曉燕總是讓睡眼惺忪的乘客眼前一亮。晚上八點，她又帶著微笑從腫瘤醫(yī)院回家。“我一生愛美，無論走到哪里，翡翠飾件都是風景線和撫慰劑。”

對話珠寶，便擁有歷史的方式

在徐曉燕看來，珠寶被稱為奢侈品，固然因其材質(zhì)稀缺，但真正能夠深入人心的一定是人文方面的因素，比如有細節(jié)和創(chuàng)意的設(shè)計，或者與人的一段情緣。

徐曉燕曾經(jīng)看到過一件維多利亞時代的古董胸針，表面雕刻嬰兒肖像，背面嵌入一縷金發(fā)：“一件很美的作品，我不知道由誰制作，但這一定是為了慶祝孩子的誕生而制作。你看現(xiàn)在，小孩已作古，他的樣子和胎發(fā)卻隨胸針保存了下來。”

而翡翠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種類，“最年輕的翡翠也經(jīng)歷了上億時光”，一件佩戴的翡翠并非單純的飾品，而是一種歷史和人文的擁有。

幾年前，徐曉燕到廣東四會進貨，在當?shù)赜竦翊髲S看到一件糯米種俏色翡翠大擺件，五彩艷麗，工藝精湛，牡丹、菊與荷花依照天然玉色靜靜綻放，一雙鳥雀形象靈動、更添趣致。

“每年全國有九成玉雕精品出自該廠，而這件‘富貴花開又是其中翹楚，單是做工耗時兩年半，按市價付給玉雕師傅的工錢就有300萬。”這尊富貴花開，一口價，980萬。

三番五次的欣賞后，徐曉燕與對方商討能否調(diào)價，因為自己這次進貨只帶了800萬。對方打量過徐曉燕，說“980萬一分不能少，但是你付800萬可以將作品帶走。”看到徐曉燕又驚喜又詫異的表情，對方只淡淡的說了句：“有玉緣的人有特殊氣場，你一看就是真愛翡翠的信義人，我不怕你跑。”

更令她感念的是，為了趕上當時新店面開業(yè)，對方親自驅(qū)車將產(chǎn)品送過來。于是，這件富貴花開便成了徐曉燕的鎮(zhèn)店之寶。“不打算出手，精品可遇不可求，還是留幾件可心的，傳承。”

同樣被傳承下去的還有一對玻璃種陽翠的好手鐲，“在所有翡翠飾品里手鐲漲價最快，項墜、把件都能通過雕工巧手掩飾瑕疵，只有手鐲必須表面光滑瑩潤，有一個斑點都不算上品”。可是徐曉燕日常佩戴的卻并非價值連城，她心里明白，自己不愛也不需要大牌手袋或定制服裝，一件翡翠飾品足夠撐起個人身份：“翡翠絕不是炫富的資本，她們是自信的定位坐標，讓你外表奢華、內(nèi)心優(yōu)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