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首回家

楊小樣

A few days ago， Henri Pinault， Chief Executive Office of France-based PPR and owner of bronze rabbit head and rat head from Yuanmingyuan， decleared that he would return the sculptures to China. That caused an uproar and recalled Chinese memory again on missing relics.

4月26日上午，隨訪的法國PPR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亨利？皮諾在北京宣布，將在今年9月或10月，向中方無償捐贈圓明園流失在海外的青銅鼠首和兔首。

那些拍賣、回購、拍而不買的圓明園獸首總是牽動著國人敏感的神經，讓我們在拍手稱贊獸首回家之余，回顧獸首一波三折的回家之旅，理性地對待流失海外文物的回流問題，展望更多流失文物的未來。

圓明園獸首的前世今生

經歷150余年，由五代皇帝傾心建造的皇家園林，圓明園運用了各種造園技法，融合了中西園林風格，堪稱“萬園之園”。它的第二個主人乾隆，模仿法國園林在圓明園的附園長春園建造了一組特殊的建筑——“西洋樓”。西洋樓采用巴洛克建筑風格，建造了許多人工噴泉，而十二生肖獸首銅像，便源自海晏堂門前具有中西合璧特色的那組噴泉。

十二生肖獸首銅像由意大利籍清朝宮廷畫家郎世寧設計，法國人蔣友仁監修，清宮廷匠師制作。銅首以精煉紅銅鑄造，鑄工精細，獸首上的褶皺和絨毛等細微之處，都逼真可見；寫實的藝術風格既有濃郁的中國傳統審美趣味，也融合了西方藝術的特點，彌足珍貴。

據記載，十二生肖像呈八字形分布在扇形水池噴水臺南北兩岸12個石臺上，每隔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代表該時辰的生肖便從口中噴水，而到正午時分，十二生肖會同時噴水，景象甚為壯觀。

然而一場強盜的行徑打破了圓明園的美麗與平靜。1860年10月，英法聯軍將圓明園焚劫一空。這座“東方博物館”成了一片斷壁殘垣，更成為中華民族心中一道久久不能愈合的傷疤，而十二生肖獸首也在戰火中流落四方。 100多年后，牛首、虎首、猴首、豬首和馬首銅像在愛國人士的搶救下先后回到祖國，收藏在保利藝術博物館；龍首、蛇首、羊首、雞首、狗首至今下落不明；而鼠首和兔首更是歷經曲折，才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

曲折的回家路

十二生肖獸首的回家之旅，始于上個世紀80年代。在1987年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臺灣企業家蔡辰男以16.5萬美元購得猴首。兩年之后的倫敦蘇富比拍賣會上，其弟弟蔡辰洋以14.85萬英鎊購得牛首、13.75萬英鎊購得虎首、18.15萬英鎊購得馬首。

在世紀之交的2000年，獸首再次現身拍賣會。中國保利集團成為此次競拍的最大贏家：774.5萬港元得購得牛首，818.5萬港元購得猴首，1544.5萬港元購得虎首。與上次不同的是，此時的獸首拍賣在廣泛的輿論宣傳中點燃了民眾熱切的愛國心，“國寶”、“民族尊嚴”、“屈辱見證”等詞匯被“強貼”在獸首上，隨之而來的，便是此后一路飆升的獸首拍價和一股追討海外流失文物的熱潮。

在豬首、馬首的回家之旅中，澳門企業家何鴻燊無疑是最大的功臣：當中華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會在美國尋訪到豬首的下落時，是他向該會捐款回購豬首，并轉贈給保利集團；當馬首現身香港蘇富比拍賣會預展時，還是由他以6910萬港元在拍賣會舉行之前購得，并捐獻給國家。

相比之下，鼠首、兔首的歸途則一波三折，極具戲劇性：2008年10月，法國佳士得宣布將于次年2月在巴黎舉辦的“伊夫？圣羅蘭與皮埃爾？貝杰珍藏”專拍會上將有鼠首和兔首銅像，起拍價分別為800萬和1000萬歐元。在一片反對拍賣的呼聲中，中國商人蔡銘超拍得，卻拒絕付款。流拍的鼠首、兔首被皮諾家族從原持有人手中買下。

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能在中國的土地上看到鼠首和兔首。但是當強烈的愛國主義和流失海外的文物在拍賣會上不期而遇，“拿中國人的東西賣給中國人、賺中國人錢”的勾當堂而皇之地進行時，我們不得不深思回購海外文物這條路能走多遠。

何時才能聚首？

回家之路，艱巨漫長。通過國際友誼索回流失文物，比如皮諾家族的無償捐贈，不失為一種好的回流方式，但與大批流失文物相比，這種方式追回的數量極其有限。而根據國際法，“被掠奪的文物應歸還原屬國”這樣一個婦孺皆知的道理，實際執行起來卻困難重重。

由于國際法“法不溯及既往”原則，對公約生效前的文物流失，不能依據公約要求返還。另外基于公約自愿締結原則，約束力僅存在于締約國之間，而實際上，一些主要的文物流入國并未加入公約。流失海外文物的追回仍是一個世界性難題，但并非不可攻破。

2007年8月，中國國家文物局派出工作小組赴丹麥鑒定由丹麥警方查扣的一批可疑的中國文物，最終確認共156件中國珍貴文物，并在2008年4月10日將這批文物從丹麥運回北京。像這樣的追回流失文物的案例不在少數，并且獲得了國際社會的普遍贊譽。

通過簽署文物返還或限制進口雙邊或多邊協議，達成一攬子解決方案，或者針對某些重要文物的返還達成特別協議，也不失為一種好的方式。例如2009年中美政府之間達成關于限制進口中國文物的諒解備忘錄，極大地遏制了中國流失文物進口美國或在美國進一步流轉。

我們甚至可以大度地諒解過去的掠奪，承認流失文物持有者的永久使用權，但持有者應同意不能破壞文物，不得轉讓他人，保證一段時間的歸國展出等要求。中國的燦爛文化應當讓世界認識，或許比強硬的索取更能打動外國民眾，促成海外文物歸國。

而最根本的方法，還是在于建立新的文物追討法規。我國可以通過經濟、政治、外交手段，聯合諸多文物流失國一起建立國際文物維權合作機制，形成追討流失文物的聯合力量與國際氛圍，不僅讓之前被掠奪的國寶能夠回到祖國，也讓可能流失的國寶沒有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