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宋代福建人政治地位的轉變

周文寶

福建地處東南一隅，地理環境相對封閉，三面環山，一面臨海， “如閩之四境，南控大海，三面皆崇山峻嶺。”這樣的地理環境造成了福建的交通相對閉塞，不便的交通使福建人與中原地區很少有聯系。在歷史的長河中，福建并不是自古就能震撼人類的地區，當中原地區已有三千年文明史時，福建還是一個朦朧的少年，在唐以前，福建的人口還很稀少，唐代中葉，福建還被視為蠻荒區域，到了五代王審知的時候，福建的發展速度才加快，雖說唐末五代福建經濟文化有較大的發展，但福建數十年發展并沒有縮小與中原地區的巨大差距。宋代福建的經濟文化都得到了發展。隨著經濟文化的快速的發展，福建人的政治地位也隨之大大提高。“睠昔甌粵險遠之地，為今東南全盛之邦。”這一句話，說明了時人對宋代福建變化之快的震驚。

一、北宋中期以前福建人的政治地位

北宋初期福建人在朝廷處處受到歧視。主要表現在朝廷當官人數很少；北宋初期在朝廷當官的南人很少，尤其是福建人。因為在978年之前，福建尚未真正屬于宋朝管轄。還有就是，當時的最高統治者限制南人在中央擔任重要官職，甚至禁止南人在本州郡擔任地方官。當時的南人特指被宋朝兼并的南唐和吳越兩國的遺民，地理上的大概位置，就是長江以南，云貴高原以東的地區，而福建就是在這個地區范圍之內。宋太祖趙匡胤就曾說：“后世子孫無用南人作相，內臣主兵”。當時把“南人為相”與“宦官執政”，“殺諫官”共同視為舊時朝廷的三大弊端。最早進入宋朝中樞機構的福建人在朝廷上處處受到打壓。劉昌言，福建泉州南安人，最初跟隨陳洪進獻土，太平興國五年中進士，八年復舉及第。劉昌言的才華引起宋太宗的賞識，于是“太宗以為忠所舉，拜起居郎，賜金紫，錢五十萬”.而許多北人以“閩人語夷獠，難曉。”多加阻撓，而這個時候的太宗對這位才華橫溢的閩人充滿了期待，然而北人的一次次攻擊，最終，劉昌言還是失去了太宗的信任。一次劉昌言在奏事時，太宗因不耐煩，就說“劉某奏對皆操南音，朕一字理會不得。”在一次賑災過程中，由于下屬沒有按照詔書辦事，使稻谷被浸濕，太宗知道后大怒，并下詔“責其不循舊章斂怨于民”。從此太宗對劉昌言就不像從前那么信任了，劉昌言從此不受皇帝的待見，更不受重用。當時的統治者對福建官員還是存在偏見的。宋真宗以后對南人的態度雖有所改觀，但對于南人擔任宰相這一職務仍然有所顧忌。王欽若，字定國，臨江軍新喻人（今江西省新余縣東門）。但宋真宗想任命他為相的時候，遭到了這些王旦（北方人）的反對，王旦對宋真宗說：“欽若遭逢陛下，恩禮已隆，且乞令在樞密院，兩府任用亦均。臣見祖宗朝未嘗使用南方人當國，雖古立賢無方，然必賢士乃可。臣位居元宰，不敢阻抑人，此亦公議也。而真宗在聽了王旦的片面之詞后，毅然打消任命王欽若為相的念頭。由此可以看出：當時統治者對南人（福建人屬南人）仍存在著歧視的態度。雖然宋代的統治者慢慢的淡化對福建人的歧視，但是北方士大夫對福建人仍保持著歧視的態度。因為福建的地理位置及交通不便的關系，歷來被北方人稱為南蠻之地。視南方為下國，惡南人之輕巧。北方人宰相寇準公開表示對福建人的不滿，說“南方下國人，不宜多士”。司馬光曾說王安石“心術似福州”，有一次邵雍和客人在洛陽橋散步的時候，突然聽到杜鵑的啼叫，立即傷感起來。客人忙問怎么回事？邵雍說，洛陽本沒有杜鵑的，“今始至，有所主。”他解釋道：“不三五年，上用南士為相，多引南人，專務變更。天下至此多事。”客人不解的質問道：“聞杜鵑何以知此？”邵雍說：“天下將治，地氣自北而南；將亂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氣至，禽鳥飛類，得氣之先者也。”這只是正常氣候的變遷，而邵雍卻把此作為南士為相禍亂朝政的征兆，可見北方人對南方人帶有很深的偏見，特別是北方人都認為福建人有心機，好捉弄人，致北方人難以應付，對福建人又怕又厭惡。

二、北宋中后期福建人的政治地位的提升

北宋中后期到了宋仁宗的時候，就有福建人章得象為相了，他真宗朝任殿中，后升遷為尚書刑部郎，到仁宗慶歷五年時“拜鎮安節度使，同平章事，封郇國公”。這是宋朝時福建人第一個在朝廷擔任宰相。從此之后福建人在北宋朝廷里的政治地位得到了提升。

北宋中后期福建人高中進士人事增多，科舉制度在宋代不斷的發展和完善，如：試卷密封制實行，錄取人數增多，這都是科考人事直線上升的重要原因，福建也不例外。當時的福建參加科考的人也很多，及第人數也非常的多。按王應山的《閩大記》所載，北宋建隆二年（961年）至宣和六年（1125年）共165年，福建進士及第者5986人，這是唐代福建中進士人數的105倍。美國學者JohnW.Chaffee（中文名賈志揚）的《宋代學子艱難的門檻：科學社會歷史》，詳細統計全國各地的進士數宋朝共有進士數28933人，其中福建7144，而福建的進士多在北宋中后期到南宋。

根據明代朱希召編的《宋歷科狀元錄》所載，宋代共出產生狀元118名，福建19人。而福建人到真宗時才有狀元，到了仁宗之后中狀元的數量得到增加。這些狀元有不少人在朝廷上擔任重要職務。如梁克家拜宰相，許將、鄒應龍、鄭自成、陳誠之、程文龍也官至副宰相。可見真宗之后福建人地位比之前提高了。

北宋中后期以后福建人在朝廷當官的數量不斷的增加，北宋初年，由于統治者對南人有偏見，使福建人在朝廷當官的數量極少，到了真宗后這種偏見有所淡化，南人尤其是福建人在朝廷當官的數量開始增多，到了仁宗朝時福建人開始活躍于中央和地方。北宋中后期，福建的官員在朝廷的比例不斷增加，政治地位不斷的提高。

福建人在唐以前在朝廷上的政治地位很低，因此幾乎沒有人在朝廷上擔任官職，到了北宋北宋中后期，隨著福建的經濟文教事業的發展和交通的改善使宋朝的統治者看到了福建的重要性，特別是宋神宗，面對中央財政的入不敷出的局面。為了鞏固宋朝的統治，神宗就開始大量重用擁有變法意識的南人，而這些變法人士中很多是福建人，最高的官至宰相，從宋初的“南人不得為相”的荒唐政策，到南宋末年福建人擔任宰相這一職務達51人，從這一變化可以看出，福建人從北宋中期開始政治地位不斷提高。

參考文獻：

[1]（清）徐松.宋會要輯稿·卷44：職官[M].北京.中華書局，1957

[2] 汪征魯 主編《福建地方史》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3版

[3]徐嘵望 主編〈福建通史》第三卷宋元 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 版 第三十頁

[4]吳澄：《吳文正公集》卷二十八，送姜晏卿赴泉州路錄事序，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十三頁

[5] 陳碧笙.臺灣地方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