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茶
十七歲,我上高中二年級,開始聽周杰倫。
小城的夏天格外悶熱,教學樓旁的爬山虎沿著墻壁不停地向上爬,仿佛想要觸及藍天。在這么個美好的時令,我們還要呆坐在教室里,聽數學老師不停嘮叨著公式,同學們都選擇了自己的方式放松順便藐視下老師,比如,聽音樂,看課外書,而我是趴在桌子上看山。
我們班是藝術班,被分在教學樓的頂端,教學主任美其名曰一個清凈的環境便于我們尋找靈感,其實大家清楚,學校這么安排無非是害怕我們的“活躍”影響到其他班級同學學習和休息。而令人更沮喪的是我人在藝術班,卻不是藝術生,學著文化課,和藝術一點邊都不沾。我不清楚這是什么原因,可能其他班級爆滿吧。
我一直是一個追求寧靜的人,不太喜歡熱鬧,那會讓我手足無措。一個人的時候喜歡塞上耳機聽周杰倫的歌,尤其喜歡他《十一月的蕭邦》那張專輯,憂傷,神秘,余音繞梁。
五月的一天,偶爾加了個QQ群,和一個叫阿貓的女孩相談甚歡,她是大我一屆的藝術生,學播音的,愛好寫作,所以有的時候我就調侃她既能當播音,還能當編輯,她就會咯咯地笑。在后來幾個月我們一直討論文學,生活,理想。九月一號開學那天,我們戀愛了,我在高二的尾巴上,她,高三。我上課的時候總是會和她聊QQ,所以學習成績直線下降。老師向老媽告狀的那天晚上,我和家里大吵一架,老媽沒收了我的手機,寂寞的時光里,一直是周杰倫的音樂陪著我,而他的歌在那個時候,可能已經并非簡簡單單的旋律,更是我另一半的青春。
在學校的日子依舊平淡乏味,班里還是整天鬧作一團,要么逃課,要么上課就睡覺。直到有一天……
那天,海哥和喪開在班里打鬧的時候雙雙翻臉。
有一天晚上,海哥穿過胡同,已經走到自家單元門前了,突然沖出幾個人,二話不說就和海哥扭打起來。海哥的父親聽到家門口有人打架,確定就是自己兒子,立刻沖了出去,那幾個人頓作鳥散了。在鄰居的幫助下海哥的父親把海哥送到醫院,所幸的是并沒有生命危險,左手骨折,左肋斷了兩根,可是后背的刀傷讓海哥進了急救室。喪開在海哥出事不久就在走路時被汽車碾碎了小腿骨。
海哥退學了,喪開降級休病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耳釘男阿宇帶著同學逃課第N次被抓,學校勒令他退學,家長大鬧了辦公室。不久,小羽在全校體檢時被查出疾病,主動退了學。那個酷酷的耳釘男和愛笑的短裙女孩再也沒出現過。
班里也不像以前那么熱鬧了,籠罩著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高三,班里的藝術生都去省城進修了,留下我們幾個學文化課的學生,班里異常冷清。累的時候就趴在桌子上看山,這樣的一年,一晃而過。
因為落下的功課太多,高考我只考上了一所三流學校,畢業的那個假期,和朋友們玩翻了,偶爾回到學校看看。藝術班已經易主,而藝術班教室門口被阿一用籃球砸壞的窗戶把手還在那里,那年大家比賽往墻上印的腳印也還在那里,不知道是哪個學弟或者學妹放了一首JAY的《離開》,坐著我的摩托車,載你緩緩的離開,考不上的好學校,可以不微笑就走……
大一,我不再墮落,不再頹廢,而把我們的高中時代落筆成字的時候才明白,無論是染發的耳釘男,還是黑T恤的冷傲美少年,或者是文身的短裙帆布鞋少女,我們不能說他們是如何的不堪,也不能指責他們格格不入的存在,十七歲的年紀,青春里該有一點墨暈染年少的白紙,無論這小小的一點在當時看來是多么的驚世駭俗和放蕩不羈。但是再想起時,也不過是輕笑著彼時的輕狂,卻從未后悔過。
我依然在聽周杰倫,今年我二十歲,大學二年級。
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