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的“突然安全法”

劉洪波

水質突然又沒有什么問題了。2013年3月1日的媒體上，多個地方的多個部門都出來講地下水很安全。

山東環境監測中心站站長表示，全省17個城市26處監測點，有24處均符合Ⅲ類標準，達標率為92.3%。武漢市疾控中心稱，全市地下水毒理學指標沒有超標，經高溫煮沸等日常處理后即可保障飲用安全。浙江國土資源廳雖然表示地下水水質不良接近50%，但基本保持天然狀態。接下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場群起為地下水正名的運動。

前不久的“調子”可不是這樣。山東爆發了地下水污染事件。武漢市水務部門也表示，全市約50%的地下水水質屬較差或極差級別，多分布在老化工廠等工業生產所在地。浙江媒體透露，杭州市2009年測得主城區各類水井100%無法作為飲用水水源。

前不久媒體還援引了一些總體數據。國土資源部調查結果，2011年，全國200個城市有55%的地下水監測點是較差至極差的水質。新華網報道基本清潔的城市地下水只有3%。地下水監測結果、地下水污染事件、向地下灌注污水現象，在春節后一段時間引起環保公益人士的注目，經媒體報道，又引起公眾對地下水污染及治理的極大關注。記者調查中，地下排污在山東一些地方是公開的秘密，但人們沒有等到山東查實地下排污事件的一個案例，只等到了城市地下水達標超九成的好消息。

山東的好消息很藝術。它用作為城市飲用水源的監測點超九成達標，模糊了地下水水質的諸多問題。那些未作為飲用水源的城市地下水，達標有幾成？飽受污染下鄉之害的鄉村，地下水達標有幾成？作為人畜飲水來源的鄉村水井達標有幾成？而且，城市地下水源中不達標的7.7%又怎么辦？7.7%的城市居民可以不用水嗎？

武漢的好消息很矛盾。水務局說半數嚴重污染，疾控中心說全部安全達標。水務局說地下水主要污染物為亞硝酸鹽、鐵、錳、氨氮、砷，疾控中心說氟化物、硝酸鹽、重金屬及難分解的有機物都合格。兩者檢測項目相似，卻一個說污染，一個說安全，是兩家有不同的分析數據，還是說污染到了較差或極差的程度也只要煮開了就合乎飲用安全呢？

浙江的好消息很奇怪。國土資源廳說地下水基本保持了天然狀態，又說一半水質較差或極差。意思是什么呢？是要表明那一半的問題地下水不是污染所致，浙江地下水無污染？這不僅與另一些調查不合，而且恐怕要顛覆常識和公論。天然的地下水，以生活飲用論，也未必合乎標準，可以理解，但比例達到一半之多，極不尋常。地下水比地表水有更好水質，這是公論。人們為了飲水更可靠，往往不由分說去打井，按浙江的說法，江南豐水地，純天然的井水有一半的機會不安全，這是什么新見解呢？

地下水的水質，很多數據說是污染了的，但無須治理，現在就安全了。解決地下水污染問題的辦法，不過是說一通“安全”和“天然”，這就是我們看到的環境解決方案，一種訴諸話語的“突然安全法”?！肮佟弊謨蓮堊?，信然，沒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說得天花亂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