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

劉青松

改革開放30年，是中國從世景到人心大轉型的30年，那些帶有鮮明時代烙印的新語詞、流行語詞、語錄、民謠、順口溜等，濃縮了一個民族的心靈歷程，折射出一幅鮮活的改革圖景。

“我在東圃黃村街上逛街，被治安人員盤問后發現沒有辦理暫住證，后被帶到黃村街派出所。”

2003年4月25日，《南方都市報》發表《被收容者孫志剛之死》。文中記載：

在一份《城市收容“三無”人員詢問登記表》中，孫志剛是這樣填寫的：“我在東圃黃村街上逛街，被治安人員盤問后發現沒有辦理暫住證，后被帶到黃村街派出所。”

2003年6月9日，孫志剛案宣判后，孫志剛的父親孫六松在庭外對新華社記者說：“志剛已經死了，希望我們國家再也不要出新的孫志剛了，希望我兒子這么一個血的慘案能推動法制建設，改變收容遣送現狀，讓更多有孩子出門在外打工的父母能夠在家安心。”

2009年2月28日，《新華時評：看守所何時不再“躲貓貓”》中說：

李蕎明24歲的年輕生命在晉寧縣公安局看守所內戛然而止，人們希望他的死能像孫志剛之死一樣，不僅讓各地的看守所引以為戒，也能推動相關制度的改革，至少應當對看守所進行一番嚴厲整肅，在現行的制度框架內真正實行嚴格管理，不再讓各項管理措施“躲貓貓”。

公民建議書

2003年5月14日，一份“關于審查《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的建議書”，傳真至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委委員會：

《中華人民共和國立法法》第88條第2款規定，全國人大常委會有權撤銷同憲法和法律相抵觸的行政法規，第90條第2款規定，公民認為行政法規同憲法或法律相抵觸的，可以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書面提出進行審查的建議。

我們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認為國務院1982年5月12日頒布的，至今仍在適用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與我國憲法和有關法律相抵觸，特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提出審查《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的建議。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

許志永（法學博士，北京郵電大學文法學院）

滕彪（法學博士，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

俞江（法學博士，華中科技大學法學院）

5月23日，又有賀衛方、盛洪、沈巋、蕭瀚、何海波5位學者同樣以中國公民的名義，再次聯合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就孫志剛案及收容遣送制度實施狀況提請啟動特別調查程序。

6月20日，溫家寶簽署國務院第381號令，公布施行《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自當年8月1日起施行。《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同時廢止。

“為什么中國人在自己的祖國只能暫住？！”

孫志剛事件引發關于暫住、收容制度的討論，多家媒體提到這一說法。

2006年12月，10名河南律師把一份建議書寄到全國人大常委會和國務院。建議書明確提出，“全國各地暫住證及類似制度嚴重違反法律，應予審查撤銷”。

此時，初到北京的外地人，被人告誡去辦暫住證時往往會聽到一句：“小心把你送到昌平篩沙子。”

其后，一些地方用居住證取代暫住證制度的消息，一些本已取消暫住證的地方又恢復這一制度的消息，雜交而來。“為什么中國人在自己的祖國只能暫住”的問題，仍不斷有人提起。

“別人把我叫賣肉娃呢，我長大可不想像爸爸那樣賣肉，我要考大學！”

2003年，“北大才子賣豬肉”新聞事件主角陸步軒的女兒對記者說。

“現在中國仇窮仇得有些變態，幾乎沒有正義和良知；同時崇富也崇得有些變態，只要能富就是殺人放火也在所不惜。”

2003年9月，福布斯全球CEO論壇在上海舉行，搜狐CEO張朝陽在論壇上說。

與此同時，“富人原罪”“仇富”成為輿論熱點。2003年3月的“兩會”期間，有政協委員提出要保護富人的安全，《觀察與思考》上出現了題為《中國富人的安全誰來保障？富人也是弱勢群體》的文章。

后來，又有人說：“原罪”和“仇富”都是假命題。

“有人抱怨中國的官越來越不好當，這是好事。現在不是不好當，而是太好當了！”

2003年，國家行政學院教授、全國人大研究室特約研究員杜剛建說。他認為衛生部和北京市的主要負責人防止“非典”不力被免職具有警戒意義。

“他們在騙你。”

1999年，老醫生桂希恩在河南駐馬店文樓村發現，當地因非法采血賣血導致艾滋病蔓延，但當地政府百般掩蓋事實，并阻撓各界對艾滋病病人的救助。當年10月，桂希恩給中央領導寫信，“我擔心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一個比血吸蟲病更可怕的瘟神已經來到這個地區”。中央政府派人調查。艾滋病蔓延現象漸為國人所知。

2003年12月，國務院副總理吳儀回見防艾斗士高耀潔醫生，吳儀說，“有人告訴我，中國艾滋病傳播的主要途徑是吸毒傳播和性傳播。”高耀潔說：“他們在騙你。”

2004年2月，國務院防止艾滋病工作委員會成立，吳儀掛帥。

多年來，高耀潔個人投入上百萬，致力于艾滋病調查、防艾宣傳，遭遇重重阻力。

2007年，80高齡的高耀潔對記者說：“你們記者寫我沒有意思，要寫，就把這些騙子都寫出來，這些吃艾滋飯、發艾滋財的騙子，還有那些還在組織農民賣血的。要是我死了，你們不要寫我，多揭發那些騙子、血頭！”“我感到悲觀，許多人還在說假話，這是全民族的悲哀、國家的災難，我不敢想未來是怎樣的。”

“不要撒謊；不要說‘無可奉告；不要說‘對不起‘這件事情尚未證明；不要不負責任。”

2003年10月，四川省對59位省直屬部門的新聞發言人和21市州政府新聞辦公室主任的發言行為進行了規范。《四川省省級部門新聞發言人手冊》對新聞發言人的主要職責、日常交往禮節等作出了一系列規定，要求新聞發言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應把握十二個“要”：要告訴事實；要真實準確；要敢于糾正自己的錯誤；要以開放的姿態與媒體打交道；要不厭其煩地回記者的電話或留言；要有幽默感等。還有六個“不要”：不要撒謊；不要說“無可奉告”；不要說“對不起”“這件事情尚未證明”；不要不負責任等。

《手冊》還規定：新聞發言人，男士一般著正裝，發布新聞時講普通話。

“這沒影兒的事兒，他倒好，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了，讓洋人罵咱們都是一幫貪贓枉法的人，讓海外的革命黨有了謀反的口實！聽說他自詡敢講真話，可真話也得看怎么說！有的可以在大庭廣眾下講，有的只能關起門在家里說，內外有別嘛！朝廷養了他們這種咬人的狗，可咬誰不咬誰，讓他咬幾口，要聽主人的使喚！不聽使喚就亂咬，還狂吠得四鄰皆知，沒了我的面子，也沒了大清的面子，你們說，這種人還留得么？”

2003年，電視連續劇《走向共和》在央視播出，引發熱潮。此為其中一集慈禧的臺詞。

（圖片源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