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13元“遺產”

鳳仙草

那一晚，女兒僅吃了小半碗飯，就放下筷子說：“媽，我有點不舒服，想躺一會兒。”等她擺完夜市回來，看到碗筷和剩菜還在桌上擺著，才想到女兒可能出事了。

她推開女兒的房門，看見女兒滿臉通紅，她上去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嚇了一大跳，女兒的額頭燙得像一團炭火，眼睛瞇成了一道縫，似乎睜開都很吃力。

她將女兒抱了起來，說：“孩子，你發燒了，我們得去看醫生。”但女兒卻從她懷中掙脫下來，說：“不用，可能是感冒了，睡上一覺明天就會好的。”女兒的聲音很虛弱，但還是強睜著眼，沖她笑了笑。3年前，丈夫身患絕癥離她而去，接下來她又下崗了，于是只能蹬著三輪車出攤擺夜市，那一年女兒還不到十三歲。她知道女兒是在敷衍她，因為一去醫院就意味著花錢。

“不行，得趕緊去醫院！”她果斷地說，然后來到屋里開始找錢，盡可能地找。當她把所有能找到的錢連同剛從夜市上掙來的零錢堆在床上清點時，心里十分酸楚。

趕到醫院掛上急診，忙碌了一陣后，女兒終于躺在病床上，掛上了吊瓶，她松了一口氣。值班醫生告訴她，眼下正流行病毒性腦炎，女兒的癥狀有些像，要待明天上班后做脊液檢查才能確診，今晚先做退燒觀察處理。

她的心又提了起來。夜深了，病房里就剩下她和女兒，她感到了疲倦。女兒突然說：“媽，我感覺很難受，渾身都痛，和以往不一樣。醫生的話我聽見了，我很有可能是腦炎，我怕是不行了……”

“媽，你聽我說。”女兒突然嚴肅起來，“你記住了，家里床頭柜的最下層，最里面靠右角那兒藏有一個布袋，里面裝有一些錢，那是我攢下的一些錢，留給你的……”

第二天，女兒做了檢查，顯示正常，確診是一般性肺炎。當她把這個結果告訴女兒時，女兒一下子摟住了她的脖子，她們都哭了。

回去后，她偷偷打開了女兒的床頭柜，那里果然有一個小布袋，里面是13元錢，全是角票。眼淚瞬間從她的眼角滑下來。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多了，現在，女兒已經成了一名軍醫大學的學生。高考時，女兒的分數可以進北大清華，但她的第一志愿卻是軍醫大。用女兒的話說是不用交錢還管吃管穿，能免去她的負擔。這是女兒真實的“第一志愿”。

這些年來，她始終珍藏著女兒那只布袋，那是女兒曾經鄭重留給她的13元“遺產”。她只想永久地將它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