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樣繁出的便當

姜米粒

前幾天剛剛看過小清新文藝片《分手合約》，何俏俏坐在校園的長凳上，天天接到李行帶來的鋁飯盒，里面裝著李行做的各式午餐。“吃”是愛情的死穴，選“食物”是打開愛情閘門的最好敲門磚。而那些和便當有關的電影一牽就是一串，《玩偶》里天天做好了便當到公園里等著愛人的喜，光良主演的《愛情靈藥》里吃霉便當的日本制片人，《深夜食堂》里給黑社會老大小龍定做多層便當的小壽壽先生以及有眾多便當出現的日本影片《幸福便當》，一個和便當有關的subject 就這樣產生了。

洋溢著豐盈美味與人情味的《幸福便當》，像很多來自漫畫的影片一樣，是根據日本漫畫家入江喜的《乃里子的海苔便當》改編而成，我不大注意鬼才導演緒方明，以及小林靖宏（Coba）為電影創造出的輕盈急轉、巧妙絕倫的配樂。我感冒的地方是，片子的美食設計師是我的摯愛——飯島奈美，我寫過她做美食設計的影片多部，比如《南極料理人》、《海鷗食堂》等等，飯島奈美在影視中設計的美食好看是當然的，更重要的是，她設計的美食都是可以實踐的，平民、親切，讓人覺得那是人間的煙火，如果想要嘗試，也能夠按圖索驥地做出來。

《幸福便當》描述31歲的主婦永井小卷，無法再忍受老公的消極態度與行徑，帶著女兒乃里子回娘家，開始獨立新生活的故事。乃里子至喜歡媽媽做的海苔便當，當她問媽媽為什么要工作？媽媽回答說，“那樣我們就可以偶爾吃館子了。”乃里子卻說，“只要吃海苔便當就很好了……”被乃里子如此熱愛的海苔也被同學、老師和校長都喜歡，小卷從賣“母親便當”——海苔便當開始，展開了賺錢的獨立生活。海苔便當不像其他便當那樣造型翻新，打開飯盒看到的是一滿層黑綠的海苔，乃里子的幼兒園小朋友看了紛紛問，“好像很難吃……”“很苦吧？”然后他們像校長、老師一樣喜歡上了乃里子媽媽做的海苔便當。

片中出現了可以操作的海苔便當有五六種，讓我們從第一款蛋松海苔便當開始吧。此款便當共有五層，最下面一層是紅燒蘿卜和魚肉拌飯，上面一層是炒菠菜，再中間是紫蘇飯，然后鋪上蛋松，最上面蓋一層海苔。說來簡單，但其實是很麻煩的，如果前一頓吃的是紅燒蘿卜和魚還好辦，剩菜拌飯，炒菠菜要現做，紫蘇飯是紫蘇葉切碎加鹽拌飯，一層一層依次碼好，稍微壓實，最上面是撕成小塊的海苔。在小卷帶著乃里子回娘家的第一天，小卷的媽媽責備小卷，給孩子要做營養豐富的東西，而當乃里子把便當挖開時，小卷的媽媽也不得不佩服小卷的手藝和用心。

乃里子第一天上幼兒園帶的海苔便當也是五層，從底層到頂層依次是：羊棲菜飯、紅蘿卜泥加吻仔魚飯、青豆、白飯、海苔。羊棲菜，一種藻類植物，藻體黃褐色，肥厚多汁。而吻仔魚其實是一些小時候的魚類，身長1～3公分、呈透明狀，其中以日本鯷、刺公鯷、異葉公鯷為主，成長至4公分、體色變黑、側線有銀帶出現時，就稱為“鱙仔魚”。紅蘿卜切塊和吻仔魚一起煮，撈出碾碎拌飯，因為吻仔魚大多是腌咸的，所以煮的時候鹽要酌情少放。飯島奈美為此片設計的其他幾款便當有意大利國旗便當、鮭魚紅藻便當以及味噌鯖魚便當等，而幼兒園里其他小朋友的便當雖然作為陪襯出現的，也花樣百出，最能反映日本家庭主婦的做飯水平。我把小卷做的便當圖片發給辦公室的小孩子們看，問，要是這樣的午餐盒飯，你們打算給多少錢？有說最少18塊的，也有出價22元的。我們公司的盒飯是6元錢，到中午的時候，門外面小販賣的盒飯8至12元，這些孩子肯把價格主動提到12-18元的水平，看來小卷是能賺到錢的。

日本家庭主婦頗能在便當上用心思，幼兒園和上小學的孩子多是帶便當的，每個帶便當的孩子都是媽媽手藝的展示牌。黑柳徹子寫的《窗邊的小豆豆》中，小豆豆的小學校長就要求家長給孩子做的便當要有山的味道和海的味道，意思是要有土地里長的東西和大海里的海產品，這樣，孩子的營養會均衡，貧富家庭的孩子也不會有不平等的感覺。有同事去日本回來，居然帶回一個煮雞蛋的壓模具，煮雞蛋趁熱的時候剝出來，放進各種形狀的模具里，壓成Kitty貓、多啦A夢、蘋果、草莓、心形、星星等形狀，雖然覺得有點多此一舉，但各種形狀的煮蛋對小孩子來說的確比一只光溜溜的雞蛋更有吸引力。記得多年以前看過一部好萊塢電影，名字都忘記了，大概是一個失憶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到了一個窮木匠家，窮木匠騙她說他的4個孩子是她的，小姐為那些孩子帶午餐，不過是面包片涂果醬、花生醬，就把那些孩子全都搞定。要是有一個做便當的比賽，我不知道頭獎會花落誰家，但若論平時全體媽媽的功力，誰想和日本媽媽PK誰就是自找苦吃啊。

與《幸福便當》相比，《分手合約》里的盒飯就難以復制得多了，尤其是俏俏后來要死的時候，李行給俏俏做的盒飯應該都是五星級飯店菜式，包括甜點都那么不平民化。還有自己不會做飯的《深夜食堂》里的小壽壽先生，去深夜食堂求老板做了便當送給受了傷的小龍，一層一層的便當盒拿出來，展示給小龍看，那份比女性還有過之的嫵媚也只有小壽壽弄得來。

明天上班帶飯，做一個海苔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