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斐
秋天,恰好是這樣的季節。早晚蕭瑟的情景,午后溫暖的晴光,便是作家許輝給予自己單獨的時光。
《和自己的夜晚單獨在一起》,藏藍色的封面沁著水墨的淡然。一人一月,氤氳出一片朦朧的詩意。初見此書,也就免不了被書名所左右。想要和作者一樣攜一個夜晚的清輝,伴一盞橘色的柔光,和自己的腳步、心情、夜晚單獨在一起。
從最初,許輝先生就給我們鋪就一條美好的小徑。再往里走,更有意想不到的曲徑通幽之妙。于他而言,和自己的夜晚單獨在一起,便是要與自己的思想來一場正面的拉鋸。時空轉換,他成為讀者,凝視著他的“作家”,希望親切交談。他在這片文化自留地中留戀于哈代《還鄉》世界中的理想畫卷,卻又追求如伯格曼《面對面》中的理性社會和理性的生活。他是如此矛盾,卻又進退自如。此時,他行在文化地域的疆界中,像個天真的孩子感受現實地理的深邃,更是不經意間就把我們引向世界幽深而隱秘的核心。
在他推出“單獨”系列散文隨筆集中,從《和自己的心情單獨在一起》、《和自己的腳步單獨在一起》,到剛出版的《和自己的夜晚單獨在一起》,我總是會被他的許多細節打動。深夜或是凌晨,和自己的思想單獨在一起,就已經足以引起無限遐想。但是這還不夠,作者要將我們帶入一個時空中。那里有著最原始的生命力,我們可以伴著青春的氣息,去領略江淮大地任一抔土地的溫情。也能在作者余音繞梁的情緒中邂逅一場“起即成行,臥立為吟”的完美生活。和自己的腳步單獨在一起,作者更是整個人都浸沒在自然的懷抱,沉湎于走在路上的堅實腳步。他習慣于用自制郵冊去蓋下每一行處的郵戳,就好像是在心靈深處烙下的腳印。和自己的夜晚單獨在一起,更是他朝向內心的一次整理。字里行間沒有作為資深作家所給人帶來的壓迫感,更不是遙不可及。他這股文字的力量和行文風格給我們內心予巨大的吸引,仿佛一位熟悉的長者用關愛的語調訴說著流年往事。
對于他的散文風格,與其說是在學術道路上勇攀高峰,不如說是在文化的浪漫仙境中尋自己的一方“水調歌頭”。我們懂得,通過大量的訓練,想要散文隨筆學理豐富并非難事。尤其是對于熟稔文學界喜好的名流作家來說更是得心應手。但我們驚異于十年如一日的“閑散”。若說文字風格的散淡有刻意為之之嫌,那么心靈深處的閑適與力量的交織感,是任你如何苦心經營也無法抵達的風景。許輝正是帶有原始生命的激情,并不刻意追逐飄渺虛幻的夢境。作者的隨筆,看似細碎、不羈,實則充滿張力。寫俗世而有情,用淺語亦有致。因為對世界誠實,所以隨意附形,達到的便是一種無法被復制的寫作風格。一路走來,他像是對生活最虔誠的語者,對思想最嚴苛的行者。從自己最穩健的腳步出發,單獨行在路上,看見綠油油的麥田,他便要掬一捧詩意的泉水,浸潤出一片書香之氣;從自己最執著的心情出發,單獨行在路上,他便要攜一縷秋日的晴光,鋪排成一曲私語之聲;從自己最深沉的夜晚出發,單獨行在夜色中,他便要執一管執拗的硬筆,傾斜下萬章流年贊歌。
正如作者說,所有的回憶和聆聽又都會是引人入勝的。那么,用文字記錄不該忘卻的感受和現實,便是作者對彼時彼地記憶的拯救,對未來執著行走的引領,更是作者此時送給自己最美的情書。
每個作家的心中都有一個廣闊的世界。本雅明說,藝術誕生于孤獨的個人。可是我們看到許輝是個例外。他縱然單獨行走,卻不孤獨。
責任編輯 李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