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是最神奇的魔法

蘇藍羽

18歲的我窩在電腦前寫信，收信人是17歲的你。

17歲的你，在成績單上永遠是倒退隊伍的一員。你說，這是老師的錯，這是媽媽的錯，這是爺爺的錯。

不喜歡老師的男孩兒性格，不喜歡她對男生的偏愛，不喜歡外表像個太陽目光卻從來沒有落到你身上的老師。

因為對自己中考失敗很失望，所以一蹶不振，所以花費整個暑假的時間看漫畫，不肯出門一步。媽媽對你說，出去走走吧！你卻戴上耳機跟著音樂哼歌，心里說，她怎么那么煩！

不可理喻、迂腐永遠是你印象中爺爺的代名詞。

爺爺說，上高二就不要再去畫室，專心考大學。你握著的2B筆在紙上微微顫動，剛開始便要在一年的期限里放棄，想反駁也找不到合適的武器，你只能冷冷地說“哦”。心里的埋怨和厭惡向你的大腦肆虐，像海嘯轟的一聲砸碎你的忍耐。你和爺爺吵架，不管是對是錯，你總拽著叛逆面對他。

中考沒考上重點高中，哥哥卻考上了大學，媽媽對鄰居提起哥哥總是面帶喜色，提起你眉頭卻皺成“川”字。你討厭這樣的差別，討厭媽媽總把苦水倒給你，電話里卻對哥說不要擔心，她很好。你把所謂的關心所謂的善意忽略，沉溺在漫畫里架空的世界，幻想誰與誰相愛、誰和誰兵戈相向。

不能畫畫了，不能畫畫了，上課時腦內總重復著這些話，恍惚中一天又過去了。生活像攤死水，固守著過去與未來的界線。你的高一，平淡無味，原本設想著學畫和考進前十名，想著只要努力即使天賦差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是的，這些全都消失了，沒有成真的設想，不知何時消失了。

18歲時你上了高二，成績不再倒退，每次考試前十名總有你一席之地。你說，你遇見了可愛的老政和老歷，你覺得媽媽很辛苦，你常常想起聲音粗大的爺爺。

爺爺去廣州之前對你說，我這是老毛病了，治治就好了。可是爸爸在醫院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還沒發給你出院的消息。每周一次的電話問候，爺爺總是夸贊你有孝心，聲音透著一股植物即將死去的氣息，一年前喜歡嘮家常的大嗓門消失了。

媽媽喜歡在睡覺前跟你講今天廠里的事，開心的、不開心的，統統塞進你容量不大的腦袋。你覺得煩，但你很平靜地說，媽，我要記單詞，不要講這些有的沒的。可當你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時，你突然很想念媽媽，很想知道媽媽現在是開心還是難過，你在電話里剛想問，電話線那一頭就傳來“你早點兒睡，我還要擦地”的聲音，嘟嘟聲橫亙在你和她各自的忙碌之間。

老政操著一口混雜了潮州話的普通話，話里話外是他的黑歷史，在你大笑時卻發現自己未必做得到他那般坦然，如果連續考了三次大學都沒考上，如果整天被學生氣，恐怕你早跳了東門河，尋解放去了。

高一毫無起色的歷史，到高二還是沒變化。當你想起老歷面無表情好像不關自己事似的講的笑話，你會發現其實李長歌在12歲時就死了，根本沒有后來的“關山萬里路”。唏噓不已的同時又忍不住想象她也許真的活著，也許像CC活過上千年的歲月，如今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繼續她的萬里路。

18歲的我，找到了繼續講故事的方法，找到了和最初的夢想并行的未來。很幸運的是，我還能透過筆尖講夢見的羅卡路王國，還能繼續畫漫畫，還能一點一點努力。

今天是11月23日，我寫著很平常的事，沒有用本子里的華麗辭藻，只是想像夏達一樣寫一些回憶，講給藏在心里一年前的自己，想告訴她，未來很美好，請不要對18歲失去期待的心情。

如果17歲的你問我為什么我的一切變得那么美好，我會回答：成長是最神奇的魔法。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