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暉
摘要:新時期以來我國文化人的傳記文本大量涌現,現當代知名作家大多擁有了一部乃至多部傳記。作家傳主的人際關系是傳記寫作中的一個本位要素,表現為:傳主人際關系的述評對傳記創作具有一定意義、傳主人際關系在傳記體例中有所反映、作家私生活問題的把握是作家傳記應予以考慮的問題等幾個方面。
關鍵詞:作家傳記;傳主;人際關系
中圖分類號:K81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
新時期以來我國文化人的傳記文本大量涌現,無論深度和廣度均前所未有,現當代知名作家大多擁有了一部乃至多部傳記。而與傳記創作實踐相比,相關的理論總結還較為薄弱。作家傳記寫作中的不少要素值得作深入分析,對作家傳主人際關系的把握即是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以往一些傳記作品對之不夠重視,影響了傳主形象的充分表現以及傳記作品的價值。
馬克思說:“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P60一些傳記把傳主寫得仿佛生而知之、無所不能,而“圣人”光環下傳主的真實面目漸漸模糊。其實作家身為社會中的一分子,不是獨自地生長著的,對其人際關系的考察也構成了傳記的重要組成部分。寫一個作家,不能單純寫他一個人,而要寫出以傳主為中心的世界,在傳主與他人所組成的坐標系中可以更好地評估傳主的地位和價值。
一、傳主人際關系的述評在傳記創作中的意義
既然“人”總是具體地存在于現實社會中的、而不只是抽象的概念,那么他們的所有行為也就必然要與其它人發生種種關系,各種復雜的社會關系構成了人的社會屬性,如婚戀關系、生產關系、親屬關系……傳記應該努力探求傳主“何以成為這樣的人”,也即胡適所說“人格進化之歷史”,這就離不開對其所處社會歷史環境及人際關系的分析。
國內傳記研究的奠基者之一、復旦大學朱文華教授精辟地指出了傳主人際關系在傳記寫作中的價值:“傳記作品的本位要素,本身有幾個側面。除了傳主的生平活動、思想風貌和個性特征等之外,還包括傳主所處的時代背景、具體的社會活動背景以及傳主與其他人物的交往聯系等等……”[2]P46
可見,自傳作品要想寫得客觀,應該如實地記述那些對自己的人生起了重要影響的人,對恩人要懂得感恩,而對于自己對立面的人物描述也不應是平面化的。類似地,在他傳中,也應該盡量反映那些在傳主人生歷程中起到過重要作用的人物、以及其與傳主的交往活動。共性存在于個性之中,對傳主人際關系的考察除一些通則外,根據傳主社會文化活動的類型,還有著各自的側重點。對于政治人物傳記來說,黨派的問題顯得比較重要;寫藝術家,注重其師承、流派;而寫作家的話,主要應從文學流派的角度進行分析。比如魯迅與鄉土作家蹇先艾、許欽文、巴人等的交往及影響等。而寫趙樹理傳記,應抓住其與“山藥蛋派”作家馬烽、西戎、胡正等人的交往;對于葉圣陶的傳記,應敘述傳主與文學研究會同仁的關系。如龔濟民、方仁念的《郭沫若傳》中敘述了不少好友對郭沫若人生和創作道路的重要影響,比如宗白華、郁達夫、田漢等人?!肮糁詴D進文藝新潮,是有賴于《學燈》編輯宗白華的提攜”,[3]P51宗白華對郭沫若的新詩創作非常欣賞,將其寄來的幾首詩刊登在《學燈》上,郭沫若大為振奮,隨即又寫出了幾十首詩歌。1920年1月,“新詩”欄在《學燈》共出現4次,所刊詩歌基本上都為郭沫若所作,可見宗白華在郭沫若創作新詩伊始所起作用不容低估。田漢和郭沫若在宗白華的介紹下相識了,隨后三人經常就人生、事業、婚姻愛情、社會問題等通信討論,結集成《三葉集》出版。[3]P60書中對創造社的文學活動的介紹是比較詳盡的,記敘了郭沫若結識一批志趣相投的青年,并一起從事文學活動的情況,這對了解郭沫若人生經歷和創作歷程是必要的。
傳記不僅強調對傳主形象的刻畫,而且也應重視寫活次要人物、發揮傳記中其它人物的襯托作用。表現與傳主交往密切的人物們的形象,以及親友眼中的傳主也是有助于理解人物的豐富性的。朱正《一個人的吶喊:魯迅傳》比較注重表現他人眼中的魯迅,這本書中的史料比較豐富,包括周作人、錢玄同、樓適夷、馮雪峰、許壽裳、史沫特萊、山上正義等人的回憶性文字……既有對魯迅的整體認識、對他某段經歷的考察,也有對魯迅的生活軼事、某些細節的回憶,從多個側面表現傳主的形象。書中提到,許壽棠回憶,1926年奉系軍閥進入北京并槍殺邵飄萍后,魯迅、許壽棠等人被迫住到德國醫院及法國醫院避難,此時魯迅還是堅持寫作,這里的描述很能表現出魯迅的個性風貌:“等到張作霖將入京,先頭部隊已抵高橋了,經老友齊壽山的慫恿,我和魯迅及其他相識者十馀人,便避入D醫院的一間堆積房,夜間在水門汀地面上睡覺,白天用面包和罐頭食品充饑。魯迅在這樣環境中還是寫作不輟。”[4]P180
此外,書中還寫到內山完造曾回憶魯迅會見朋友的一個小細節:魯迅穿著灰的斜紋布長衫,腳蹬八角錢一雙的膠鞋,去沙遜旅館會見馬萊,開電梯的人看到魯迅的穿著把他趕出了電梯。魯迅沿著樓梯爬到七樓,談了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后,馬萊送魯迅到電梯,倍加親切,握手相別。開電梯的人大為驚詫,一氣把電梯開到樓下后先跳了出去。[4]P315這一事例表現出了魯迅不拘小節的個性。另如馮雪峰、胡風、蕭紅等人對魯迅生活中的一些細節、言談的回憶,也常常出現在魯迅傳記中,很能反映魯迅平易近人、關心青年成長的風格。
又如莫洛亞在《雪萊傳》中,就特別注重揭示雪萊過往甚密的親友眼中的傳主形象。如雪萊的朋友威廉斯把他同拜倫作了一個比較:“拜倫是他自己情緒的奴隸,也是女人的奴隸,……而雪萊好強,他把自己裹在堅實的核桃殼里,投進阿爾諾河中,橫在那兒,甘當中流砥柱,頂住洶涌的急流,執意不肯讓河水把他沖走?!?[5]P503由于引用的是與傳主有過直接接觸的朋友的評價,對表現傳主個性是很有說服力的。
二、傳主人際關系在傳記體例中的反映
一方面,對傳主的人際關系的評說往往構成了傳記內容的重要部分;另一方面,人際交往有時在作家傳記文本的體例以及結構上也有突出的表現。如“家庭”、“本傳”、“交游”等三大部分的劃分方式,使得韓石山所著《徐志摩傳》脈絡清晰、結構嚴謹,可見該書從體例上特別表現了傳主的人際交往情況?!敖挥巍币徊糠直容^厚重,占全書550頁里的220頁,共收入與徐志摩交游的人物40位,將這40位與傳主來往較多的人物寫成了小傳,并重點敘及他們與傳主的交游及對傳主的影響。由此將徐志摩的一些個性特征和風格等要素展現在讀者面前。比如該部分“郁達夫”一節中,在對郁徐兩人的友誼進行了述評后,還將二人作了比較:“行事相似,卻有著質地的不同。志摩受西方思想影響深,求的是愛情與自由,達夫的舊文人氣重些,不能說不是求愛情與自由,總是淡了些,更多的是香艷與尊崇。因此達夫在恩愛時也會在日記中稱王映霞為‘王姬,生了氣就干脆直書‘下堂妾了,這樣的事志摩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6]P407
而朱正的《魯迅的人脈》一書,也是重點對魯迅的人際交往進行了述評,以此來反映傳主立體形象的多個側面。作者通過一篇篇角度各異的文章,勾勒出了魯迅人際關系的大致情況。如“魯迅與陳獨秀”、“魯迅與左聯五烈士”、“魯迅交往中的右派分子”、“魯迅與他的三個美國朋友”、“魯迅交往中的軍界人士”等,均表現了魯迅性格中的一些特點,寫法相當獨特。正如“出版者的話”中所說:“要了解一個人,可以看看他身邊所交的朋友。要想了解魯迅,我們可以看看魯迅的交游?!?[7]
一些傳記是以作家的人際交往為切入點,或者將同類作家進行比較而寫成的。比如《魯迅與胡適》《魯迅與陳獨秀》《沈從文與丁玲》《周揚與他的師友》《丁玲與周揚的恩怨》《周揚與馮雪峰》等,往往別具一格。有的在風云變幻時代變遷的“語境”中考察傳主的人生經歷與交往,并藉此由點帶面地反映出知識分子群體的榮辱沉浮。如《周揚與馮雪峰》記敘了兩位著名作家從相識相交到矛盾重重的恩怨糾葛,總結了兩人的人生經歷和文化成就,并且通過其反映了文壇面貌和那段特殊的歷史。
周魏峙在《周揚與馮雪峰》一書“序言”中說:“而把文藝活動放在歷史的大舞臺上進行考察。舞臺上的遠景,是我們黨一幕幕波瀾壯闊、豐富曲折的歷史影像;而近景則是文藝運動歷史上的一朵朵浪花。遠近背景的相互交替,在舞臺上活動的周揚和馮雪峰的形象,也就鮮活起來了。”《周揚與馮雪峰》以周揚和馮雪峰這兩位文壇巨人的矛盾糾葛和身世浮沉為主線,勾勒了他們人生發展的軌跡及所作貢獻,同時也對魯迅、胡風等“左翼”文學運動重要參與者的重要思想、活動作了比較客觀的述評。
丁言昭所著《在男人的世界里:丁玲傳》就是從人際關系角度著手寫的丁玲傳記,記敘了丁玲與瞿秋白、胡也頻、馮雪峰等人的交往。“說到底,文學作品就是寫人,丁玲一生所遇到的事,哪一件離得開人的因素?何不用糖葫蘆的結構,將丁玲周圍最有影響的人聚集在一起,像追光一樣,照射在占據舞臺中心的丁玲身上,顯示她的不同側面?!?[8]P401其實,不僅是男性、不少女性也對丁玲的成長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丁玲的母親蔣慕唐是常德豪門之后,個性獨立,很早就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丁玲4歲時,父親因病去世,母親獨自帶著孩子上學,后來成為教師而自食其力,其性格中追求光明上進,自強自立的許多特質,都來自母親的熏染與教誨。還有向警予、王劍虹等人,也使她受益匪淺。
三、作家的私生活問題的把握
作家的私生活問題是人際關系中比較特殊的一種,而傳記寫作抓住與傳主文學活動有緊密關系的私生活來寫,往往有助于對傳主個性及創作的理解。如了解了張愛玲的家族身世和情感經歷,就能對她的小說、散文等文學創作的背景及其中意蘊有比較深切的理解。已有一些學者就如何把握傳主的私生活問題作了分析,比如孟丹青在《論現代文學作家傳記中的“隱諱”》一文中談到: “對傳主的私生活諱莫如深,不重視描寫傳主的感情生活與愛情婚姻生活是傳記文學中‘隱諱思想的重要反映?!盵9]P165她提倡突破傳統“為尊者諱”的思想,堅持“秉筆直書”的史德, 以還原真實的傳主形象。
如郁達夫的傳記中,性心理及個人生活對其文學創作的影響是不應回避的。因為要正確理解《沉淪》等小說,就不能不了解傳主在日本的生活。郁達夫和當時的許多中國留學生一樣,感受到了日本人尤其是日本女性對中國人的蔑視,嚴重打擊他的民族自尊和對情愛的渴求,這使得他備加苦悶,并且曾到妓院嫖妓,了解這些可讓我們更易理解他早期作品中的傷感頹廢情緒。劉炎生的《郁達夫傳》等傳記就充分反映了這些內容。
又如袁進在《小說奇才張恨水》中分析, 張恨水在和第二位太太胡秋霞結合后,并沒有感受到愛情的甜蜜,這使得他頗為失望,也體現在他的言情小說創作的風格上:“我們發現張恨水在20年代所寫的言情小說,主人公大都追求理想的愛情,……這些人物的原型,往往可以上推到明清之際的才子佳人小說,或者是更早的傳奇雜劇中,甚至是唐代傳奇中,這很可能是張恨水的一種心理補償吧。”[10]P62而與有文藝修養的女學生周淑云(周南)結合后,36歲的張恨水感受到了遲到的愛情,他那“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愿望終于實現。這段婚姻對他的創作產生了影響:主人公大多變成了歌女演員、少爺小姐等現實人物,浪漫氣息減少了。像這樣的傳記寫法,就是抓住了對傳主創作產生重要影響的私生活來寫,而不是單純揭露隱私或者吸引眼球、為寫私生活而寫私生活,那樣則是不應提倡的。
李輝的《蕭乾傳》寫出了蕭乾的四次婚戀,對蕭乾的情感經歷作了毫不隱諱的交待。如記載了傳主在香港戀上雪妮而與年輕的妻子分手一事。這對讀者了解蕭乾的人生經歷對文學創作的影響也是有幫助的。這些往事蕭乾本人也并不諱言,曾在《蕭乾回憶錄》中提及。[11]P82可見蕭乾也是能夠正視自己的過往經歷的,具有傳記作者的求實精神。蕭乾幼年經歷對他性格的影響也值得探究。蕭乾出生于北京東北城根一個漢化了的蒙族貧民家庭里。其父是個管開關東直門的差役,窮得直到中年才娶了妻子,而在蕭乾還沒有出生時就過世了。蕭乾和母親住在親戚家,常有寄人籬下之感,后在教會學校半工半讀,干過雜活當過學徒,這些經歷對蕭乾的性格以及創作影響甚大。他的性格比較敏感細膩,又善良直率,對底層人民富于同情心。這在其作品《籬下集》《栗子》《落日》等,以及其自傳中都有所反映。從后來的《血紅的九月》《矛盾交響曲》以及《銀風箏下的倫敦》等新聞通訊作品中,則可以看到蕭乾充溢著愛國熱情和正義感,又有樂觀幽默的人生態度。
在傳記中要不要寫作家的私生活,特別是比較吸引人的作家的愛情婚姻生活,這也是傳記寫作中一個重要的問題。大多時候寫傳主的私生活是有意義的,因為不少作家的私生活與其創作有著比較密切的聯系。比如茅盾在晚年自傳《我走過的道路》中,只字未提他和秦德君在日本的一段生活。而如果抹殺了這段婚外戀情的影響,那么茅盾在日本的創作背景就不易得到正確把握。特別是長篇小說《虹》的主人公梅行素,就是受秦德君啟發創作的。這在鐘桂松的《茅盾傳》中也有所反映,“《虹》的故事主人梅行素原型,是秦德君的女友胡蘭畦,在與秦德君的共同生活中,聽秦德君多次講述這位女友的坎坷經歷和個性后,逐漸了解了胡蘭畦的生平,了解了胡蘭畦的經歷,一個活生生的女性形象在茅盾腦海中形成?!?[12]P117
蔡震的《霜葉紅于二月花:茅盾的女性世界》一書,主要分析了生活中和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包括秦德君對茅盾性格和創作的影響,有些評價是很到位的,比如:“在茅盾關于家庭女性的記憶中,她們的形象大都與相貌端莊、聰穎賢慧、溫文爾雅這樣的詞聯系在一起。這無疑就是審美的判斷。女性在他的心理意識中宛如真善美的化身,是一種審美的理想……這一點應該是深深地影響了茅盾,影響了茅盾在心理世界中對于女性的一種整體的審美偏愛?!盵13]P23“這是一段幸福甜蜜的時光,茅盾的創作激情越來越高,不時地會有一股沖動、一個靈感悄然襲來,秦德君講述的那些經歷,也常常在他腦海中浮現一個個人物和一幅幅畫面?!?[13]P256
現代作家傳記中對傳主私生活加以回避的例子還是很多的。比如田本相的《曹禺傳》在寫到作家的情感生活時,僅有寥寥幾筆,這對于塑造血肉豐滿的傳主形象是有缺憾的?,F代話劇的開拓者和戲曲改革的先驅田漢,其人生經歷和創作都非常豐富,頗具戲劇性。董健的《田漢傳》在如實記敘傳主經歷方面頗為可取,但是對田漢與易漱渝、黃大琳、林維中、安娥等女性復雜的情感生活沒有充分揭示,沒有多角度地展現出田漢的精神世界與氣質風貌。又如,1950年,年已40的艾青在出訪蘇聯時,遇到了以前的一個女學生,已有家室的艾青和這個女學生發生了戀情,這段感情對他當時的創作產生了明顯的影響,在其50年代初詩歌中隱約可見。同時,這次情感經歷也使得艾青與共同生育了四個孩子的韋嫈的婚姻走向解體。不過在已有的大部分艾青傳記中都難覓這段經歷的蹤影,其實這是不應回避的。
傳記反映作家的私生活問題,要特別注重材料的真實性,發揚歷史學家的史德,強調一絲不茍的求實精神。寫私生活是為了較為客觀真切地反映傳主的形象,尤其是其創作心路和特點;不是為了挖掘人家的隱私、追求賣點或嘩眾取寵,不能根據傳聞來寫,甚至隨意編造。故而,那些雖然情節曲折有趣、但與傳主的文學思想和創作聯系不緊密的私生活可以一筆帶過,因為傳記創作不能事無巨細地收錄,也有一個剪裁的過程,要著重把握那些凸顯傳主氣質風貌和創作特點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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