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甲
奢麗的樓船、威武的艨艟、瘦削的船身……在現代,古船模已不罕見。但眼前這艘長約2米的古船卻寬大肥碩,深褐色的外表凝練厚重,與傳統船模大相徑庭。這是北宋時期的汴河客船,船艙為單層,門窗可開關、桅桿能轉向,甚至船尾還置有精致的小木盆,民間氣息濃厚,令人嘆服。
因為汴河船只出現于《清明上河圖》中,歷史記載資料甚少,要復原絕非易事。王松鈞卻立下“誓言”:“我要把圖中的船只全部復原!”就這樣一艘船,他花了大半年時間。
《清明上河圖》是唯一的“藍本”
“造船”要有工廠,為此王松鈞在住所附近找了間小屋當工作室。“我已經開始制作第12艘汴河船了,將《清明上河圖》中全部船只復原的夢想已達成一半。”凌亂的工作室內,剛動工的汴河船龍骨和框架已現雛形。按照他的計劃,做完剩下的汴河船還需5~8年時間。
9年前,曾在造船廠工作的王松鈞在鄰居家看到了《清明上河圖》的影印本,頓時被畫中華美、豐潤的宋代船舶吸引。“影印本上的船只精美,很少見,透視準確,細節刻畫也較清晰。”王松鈞有了復原古船的想法。
誰知萬事開頭難,光是畫圖一項就難住了王松鈞。因為打撈出的宋代古船很少,張擇端筆下的《清明上河圖》幾乎成了唯一可以借鑒的“藍本”。畫中船只的局部和細小構件常常只有簡單的幾根線條。王松鈞翻遍了各種古船書籍查閱考證,經過一番周折,最終定出模型尺寸,畫出側視圖和俯視圖,將圖紙精準化。
僅憑《清明上河圖》做古船,“推敲”很重要。比如桅桿的長短、船篷拱起的弧度等,這些拿不準又無法考證的細節需要仔細揣測。“此時需要的不僅是功力,還有張力。準確性、創作理解力都要有所把握。”王松鈞憶起第一次畫制作圖,只記得不停地畫、不停地撕……
閑不住的汴河船
因為熱愛,王松鈞對汴河船的制作工藝追求到了極致。船舷板上有銷釘眼的印子,需要在封板前先行埋入,每條舷板上有近100個直徑0.8毫米的孔,每條船上約有40~45根舷板,等于需要鉆4000~5000個小孔;然后再把條紋烏木加工成直徑0.8毫米的細釘,一個孔一個孔釘進去,再用膠水封住。如果其中一個步驟有誤,就得重新返工。“總之,復原古船很難……”或許因為難題太多,王松鈞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
近幾年,王松鈞的汴河船一直“閑不住”。2010年,一艘汴河船“駛”進了上海世博會;去年又有一艘“開”進了“江、浙、滬、臺兩岸四地手工藝精品展”。之所以備受青睞,除了汴河船精湛的工藝,獨特的材質也是原因之一。
“制作中國帆船模型時,很多人選用柚木,但我卻獨愛條紋烏木。”王松鈞稱,當初動手制船前,他跑遍木材市集,最終折服于色澤凝重、有一點“舊”氣的條紋烏木。其木質較硬,加工性能較好,打磨后上一層蠟,就能透出一種年代久遠的氣息,給人以回味的空間。“做古船,韻味很重要,要能引起人們的共鳴,讓人一看就知道我做的是汴河船。”
做船是個細致活,一小張方桌,幾把刀具,無數木片,王松鈞一坐就是大半日。累了,隨手拿起相機拍幾張,換一種方式記錄自己的創作歷程;覺得單調了,起身揮筆寫書法,舒展幾近僵硬的筋骨;憋著枯燥了,出門溜達一圈再落座。“做船也要看心情,要將船做精致,心態一定要好,所以我的動作慢。”王松鈞就這樣“不務正業”慢慢琢磨著復原古時的汴河船,用極致給后人留一份物質與精神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