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不負責

吳錦祥

母親患病在醫院動手術。手術前，醫院給我看需要家屬簽字的單子，上告“由于目前醫學科技水平局限，尚難以杜絕接受手術治療的病人在術中和術后可能發生的醫療意外或嚴重后果”，下面列著密密麻麻的二十多條。每一條都是那么殘酷和嚴峻，挑戰著你的神經和心理承受力。只要家屬一簽字，一切的一切都與醫生、醫院無關了。

簽，還是不簽？我一時陷入極大的矛盾狀態。理智告訴我應該按計劃做，而感情上又不能接受，只要簽字，就意味著一旦發生任何不測，都是我們子女造成的，醫院就概不負責了。

后來還是簽了。

上小學五年級的女兒一早高高興興地出門，學校安排了郊游。不料八點多時，老師通知我快去學校。到了學校，只見女兒淚汪汪地等著，經詢問才知，為保證郊游活動期間學生的安全，學校印發了一張告知單，要求家長配合做好教育，一旦學生不遵守紀律造成安全事故，由本人負責。告知單要有家長簽字，而女兒忘記讓我簽了。老師強調：沒有家長的簽字就不能參加郊游活動。

顯然，女兒的郊游活動與我的簽字綁在一起。學校作為組織方，以為讓家長一簽字就與學校無干系，顯然是說不過去的。看著女兒急得掉淚，我手拿著告知單心里不是滋味。情急之下，我無可奈何地簽了字，但在這一瞬間，我有一種簽“賣身契”的感覺。

社會生活，自然要與方方面面發生關系，可是卻又遭遇著各種各樣的“概不負責”，叫人又如之奈何，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