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脫胎換骨
回到2008年,正當大家聽著倫敦獨立樂隊These New Puritans大剌剌玩出后朋克與饒舌搖滾合體的單曲“Elvis”而為之亢奮之際,那時我們都意料不到這群來自Southend-on-Sea的年輕樂手,在5年后的今天竟可以創造出朝向學院派現代古典音樂的第3張專輯《Field of Reeds》,看到他們經歷過脫胎換骨的躍進過程,進化成了一個藝術樂團。當然,These New Puritans從不只是所謂的獨立搖滾樂隊那么簡單,更別因為樂隊早年曾獲法國時裝設計師Hedi Slimane邀請為Dior Homme的時裝展創作配樂,以及成員George Barnett當過模特,而把他們視為“獨立潮團”。
These New Puritans在2008年的首張專輯《Beat Pyramid》當中,已展現出后朋克、車庫搖滾、嘻哈、電音、田野錄音共冶一爐而來的折中主義音樂態度。到了2010年的第2張專輯《Hidden》,長達7分多鐘的單曲“We Want War”懾人心魄,從沉重的鼓擊引子到幽幽的黑管樂、蕩氣回腸的古典唱詠,毋庸置疑,是他們投向深邃音樂層次的野心。更重要的是,我們都見證了樂隊在音樂造詣上的提升。在《Hidden》時期,自學樂理的主唱兼靈魂人物Jack Barnett,已可以寫樂譜給木管樂、銅管樂、敲擊樂手來演奏。如今在《Field of Reeds》里要他寫樂譜給管弦樂團與聲樂合唱團,對他來說也沒有什么難度。Jack Barnett表示,美國劇場作曲家Stephen Sondheim、百老匯音樂劇制作人Oscar Hammerstein以及德國作曲家Kurt Weill,是對他有重要影響的人。樂隊引進Elisa Rodrigues這位來自葡萄牙的爵士女歌手,以及Jack采用了Magnetic Resonator Piano這套由瑪麗王后學院的數碼音樂中心教授Andrew McPherson所研發,并且只曾被現代古典音樂家所采用的電子原音鋼琴裝置,皆反映了現在These New Puritans的嚴肅音樂取向。在管弦樂團伴奏下,《Field of Reeds》里并不盡是思古幽情的感覺,而是聽來好比由音樂學院出身的樂手創作出來的唱片般。他們是試圖捕捉現代音樂的不協調氛圍,采用學院派的前衛音樂素材,在歌劇化的演唱下形成如劇場音樂那樣。反之,我們在These New Puritans身上已找不到什么獨立搖滾樂的成分了。
我喜歡看到搖滾樂手演進至藝術音樂或學院派現代音樂的過程。最經典的例子可以說是英國神級音樂家Brian Eno,這位來自華麗搖滾樂隊Roxy Music的電子樂手,單飛初期繼續拓展其藝術搖滾取向,到1975年發表首張純Ambient姿態個人專輯《Discreet Music》一頭栽進學院派前衛音樂之范疇(唱片內附詳盡的音樂理論文案)、創立他的前衛音樂廠牌Obscure Records,然后成為無人不曉的Ambient電音教父,多年來為樂迷所津津樂道。
又如英國樂隊Japan的靈魂人物David Sylvian,他發表過一些多媒體藝術裝置展覽配樂,在近10多年間他已全然投入Avant-Garde藝術音樂征途。同是英國新浪漫樂團出身,Talk Talk到了后期的《Spirit of Eden》和《Laughing Stock》專輯已是多么深邃的前衛搖滾作品。而David Byrne走出了美國紐約市新浪潮名團Talking Heads,他不單與Brian Eno合作打造跨越電音取樣拼貼、非洲節奏、第3世界音樂與Ambient的實驗音樂專輯《My Life in the Bush of Ghosts》,還為Twyla Tharp的舞蹈演出《The Catherine Wheel》、Robert Wilson的音樂劇《The Knee Plays》創作音樂,他曾于1991年發表過《The Forest》這張管弦樂專輯(亦是Robert Wilson的劇場配樂)。
而如今,我看見Jack Barnett與These New Puritans正在向這個藝術范疇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