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婧 陳竹
“生活真是處處意外。”1月4日,20歲的蔡博藝在人人網上寫道:“我還真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本書,會是豎排繁體字的書。”
正在臺灣淡江大學日語系讀大二的浙江女孩蔡博藝,已經成為臺灣島內小有名氣的“明星陸生”。
2011年9月,臺灣作詞人方文山去淡江大學演講,當時坐在臺下的蔡博藝舉手問他:“我喜歡寫作,但這條路比較辛苦,我不知道是否還要堅持下去?”當時,方文山鼓勵她一定要堅持下去。
時隔一年,蔡博藝已經在臺灣出版了自己的作品《我在臺灣,我正青春》,不僅得到了方文山等人的推薦,不久前還被香港《亞洲周刊》評為“2012年度十大好書”,并將于今年在大陸出版。
2011年,臺灣私立高校正式獲準在大陸招收本科學生。蔡博藝告訴父母,自己想去臺灣念書,得到的是父母的反對。最終,父母拗不過她,她成為首屆赴臺讀大學本科的928名大陸學生之一。
想去臺灣讀書,僅僅因為2010年和母親去臺灣旅游,讓她記住了這個綠色的海島上“真材實料的飯菜,永遠笑著回答所有問題的人”。而真正登島開始大學生涯后,總被家人和朋友稱為“好奇寶寶”的她,開始學習、旅行、思考,并把自己的思考記錄在博客里。
2011年11月,剛到臺灣兩個月的她,把一篇《我在臺灣,我正青春》的文章發在網上,記錄自己的一些生活見聞,在海峽兩岸被大量轉載。當蔡博藝的一位老師和從國外回來的友人吃飯時,席間友人偶然說起看到一篇“陸生”寫的文章,老師隨即笑道:那就是我的學生。
一個月后,她又寫了一篇《孤島與高墻》。她在文章中說,大陸學生忙著憂國憂民,扯淡時張口閉口國家大事;臺灣沒有“墻”,但一部分臺灣人卻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世界上所有資訊明明都向他們敞開,他們卻別過臉去。
這篇文章引起兩岸幾家出版社的注意,想邀請她寫書。起初她拒絕了,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但有一家出版社不放棄,非要見面聊聊。到會面地點時,蔡博藝發現,等著她的是臺灣著名出版人林載爵。林載爵告訴她:“很多東西你現在不記下來,今后可能就沒有機會了。希望你寫的東西能成為臺灣的一面鏡子。”
最終,她接受了臺灣的聯經出版社和大陸的三聯書店的寫書邀約。任務接下后,離出版社的截稿日期只有7個月了,在這7個月里,她開始“強迫”自己去走訪、感受,從恒春墾丁到臺南府城,書中所有寫到的地方,她都至少走訪了3遍以上,愛玩的她甚至沒有再和同學出去看過一場電影。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來到臺灣,我有責任替那些沒有來到臺灣的人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為對這些內容感興趣的后人留下完整的資料。”社會、生活、校園都是她的觀察對象,大到臺灣“大選”,小到大學的學生會和身邊的同學,為了“對讀者負責”,她努力保持冷靜的觀察態度。
書出版后,圍繞這本書和她本人的各種評論不斷,上報紙、上雜志、上廣播、上電視,蔡博藝出名了,走在學校,幾乎每個人都認識她。
對于突然的“暴紅”,她覺得有些不適應。“今后我會更加謹慎,這種謹慎不是‘不敢說,而是‘說之前想得更多,因為我要對我的讀者負責。當我發現我的想法會真的影響到別人的想法甚至人生時,就要慎重一些。”蔡博藝說。
出名更需要應對外界的壓力,輿論的反饋有褒有貶,既有陌生的讀者給她打電話、寄信鼓勵她,也有臺灣人質疑她的視角片面,還有大陸人質疑她的真實身份,“懷疑根本是臺灣人自己寫來吹捧自己的”。一開始看到這些負面的評論,蔡博藝覺得很無辜,納悶“為什么有人不理解我”。不過,“看著看著,也就‘淡定了”。
女兒在臺灣小有名氣,作為教師的父母卻不以為然,覺得只是因為題材討巧。蔡博藝本人也承認,自己這本書的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大家的肯定是一種抬愛,正如她的序言題目——“我們只是不小心翻動了歷史”。
但她也不甘在父母面前示弱,正準備寫下一本書,希望可以寫得更深入一些,還暗地里用筆名去參加文學比賽。“我打算等積累一些成績以后,再告訴他們,證明自己。”
“在臺灣這些日子,見到的人和事,讓我對于人生的思考更加多元和深入,原來生活表現出的形式可以有很多種。”蔡博藝說,“我希望4年后,自己會是一塊造型獨特、色彩豐富、并且有厚度和重量的海綿,把臺灣帶給我的一切帶回大陸去。”
“生活自會給你驚喜。”這是她一直信奉的信條,而這條信條也真的時常應驗。最近,一位湖州老鄉在廣播節目中聽說了她,并通過學校輾轉找到她要求見面。她本來以為是位情緒激動的老兵,有點害怕,但沒想到,老人竟然是臺灣資深媒體人朱宗軻。
“既然前輩自己找上門來,那就不能輕易放過啦。”她說,“看來,又有好故事了。”
(楊子摘自《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