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今日八大胡同

幸鵬

有人說，八大胡同乃是半部民國史。可是這著名的八大胡同在哪里呢？我雖不是土生土長的老北京人，因為我爹不是，但是卻可以和隔壁老王，對門兒老李、陜西巷的大哥、百順胡同的大爺經常抽根煙兒，聊聊天。

天氣暖和的時候，在這些胡同溜達是很好玩兒的事兒。左顧右盼，看看那些年代留下的房子，煙葉花柳的胡同里，曾幾何時的燈紅酒綠、夜夜笙歌，有多少露水鴛鴦嬉戲其間？看著那些窗戶，當年該是位怎樣的旗袍小妞揮著手巾板兒招呼樓下路過的馬褂兒大爺？賽金花、小鳳仙……著實有趣兒。“古來俠女出風塵”，若是沒有趣兒，一個小鳳仙豈可吸引赫赫威名的松坡將軍？

八大胡同其實不止八條胡同。中國人的數字往往都是虛數。八大胡同其實是舊時候一片聞名天下的“紅燈區”的統稱。地方就在現在的珠市口西大街往北，煤市街往西，鐵樹斜街往南，南新華街往東的一大片四方區域。前門地區老宅子的命運未卜，不知何時就沒了，所以趁著還有點舊時模樣趕緊轉轉。

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賣身。

一等一的青樓里，姑娘都賣藝不賣身。雅閣內陳設考究，絕不寒酸。琴棋書畫乃必修之技，筆墨紙硯是必備之物，如此上才有傾國美女，粉黛佳人。君不見蘇小小、董小宛、杜十娘、李香君哪一個不是風姿卓然，溫香軟玉，才貌雙全，才能成為那些英雄經世難求的紅粉知己？

不是所有的妓院都叫窯子。

古詩有名句——“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所謂青樓，乃因煙花柳巷之所所用的青磚，有如達官顯貴家的一般模樣，故名青樓，也是士子雅集之地。據八大胡同的一些書籍記載，一類為頭等妓院，原名叫“堂”，又叫“大地方”。“堂”的叫法，是從明代而來的古稱；“清音小班”則是后來出現的南方班頭等妓院的專稱。二類為二等妓院，原名叫“中地方”，后稱“茶室”；三類為三等妓院，稱為“下處”；四類為四等妓院，稱為“小地方”，為最末等的妓院，俗稱窯子。

誰說風月場所沒有愛情

即使在過去可以取妾的年代里，一夫一妻也被認為是賢惠的、值得當作榜樣的。男女之間還有授受不親的性別禁忌，所以自古是男男扎堆兒，女女扎堆兒，和西方大不相同。一男一女形成一個家庭，其余遇見再好的女人也無非作為妾室，嫡庶有別，這是禮法。接吻也是屋內床上的事，萬萬不能讓外人看到，哪有現在開放，動不動就大街上抱著互嗟腮幫子。男人在家里的責任是侍奉高堂，生兒育女，于是就在外邊談情說愛，琴棋書畫。所以結了婚再去青樓談談戀愛這件事，是男人們最喜歡、最樂意的事情，可能沒有之一。

第一部分：八大胡同是半部民國史

韓家胡同以前叫韓家潭，是虎嘯龍吟之地，各種班子多，頭等妓院多，相公堂子也多。當年有名的慶元春，整條韓家潭胡同里唯一尚存名號的地方。

側面2樓墻上還能看到慶元春的刻字。傳言這三個字是光緒年間書法家李鐘豫所題，頤和園“佛香閣”三字就是他的手筆，有人說和佛香閣的牌匾字體一樣。但我認為這個事不用考證也無從考證，一則清代不讓官員嫖妓，一個出名的書法家是否會冒這個風險，都已經提了佛香閣的字，要是我就愛護一點名聲。二來這個上頭也沒有名字，光從字體上無從辨認。君不見潘家園處處都是啟功體，也未見得都是老先生寫的。

第二部分：八大胡同的歷史是一部梨園史

八大胡同是正兒八經的京劇搖籃，八大胡同的歷史是一部梨園史。四大徽班進京，全部落戶在八大胡同。三慶班住進了韓家潭，四喜班住進了陜西巷，和春班住進了李鐵拐斜街，春臺班住進了百順胡同。號稱清同光十三絕的主要名角，大多也都住在八大胡同一帶。如四喜班的老板兼須生時小福，住在百順胡同；春臺班的老板兼須生俞菊笙，王瑤卿、姜妙香的老師陳德霖都住在百順胡同；俞振庭在大百順胡同；就連后來梅蘭芳從李鐵拐斜街的老宅搬出，也在百順胡同里住過，其祖父梅巧齡故居在現在鐵樹斜街肇慶會館斜對面——很好找，現在門口倆廁所，男左女右。春臺班的掌門老生金三勝住在石頭胡同，連聲名赫赫的譚鑫培也在大外廊營路口（1號）蓋上了西式小樓。因此我按圖索驥，一家挨一家地找了起來。

北京城有舊說，叫作“東富西貴，北貧南賤”，大約按照社會地位劃分了住在四九城的人群。“一流戲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龜，五剃頭，六擦背，七娼，八盜，九吹灰”…… 五行八作的各色人等，戲子，藝人，娼妓，乞丐，天橋賣大力丸的，都住在南門城外，這兒地段好，離商業街也比較近，各種營生好打理。

舊社會戲子地位低如娼妓。這可不是咱這兒胡說，新社會叫曲藝家、戲曲家，舊社會唱戲的多苦啊，有錢人家的孩子哪舍得送到班子里去學戲？君不見 《大宅門》里那位和照片兒結婚的老姑奶奶，當年向母親提出要嫁給萬筱菊的話時，被二老太太如何痛罵的。那時候，戲班子住的地方，被叫作“大下處”，和末等妓院被稱為“下處”相比，只不過多了一個“大”字而已。“娼優”通常是并列在一起的， 而且“優”還排在了“娼”的后面。如此可見一斑。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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