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外和歪歪（四）

前幾天的早上，

W先生說，

兔子死了。

我們全家圍著它，

它仿佛睡著了似的躺在籠子里。

歪脖兔小姐每天都在吃，就算是癱瘓在兔別墅里，也要撲倒在飯盆上。它用的飯盆是問我借的，上面刨得全是兔爪子印，我這么講究的一位紳士，是不會這么吃飯的。不過，看在歪脖兔已經生病的份兒上，我決定不再斤斤計較，要像個真正的“狗漢子”。

每天早上起來，我都要去看看兔小姐，看看它怎么樣了。阿問總是在問：“它還活著嗎，活著嗎？”卻只敢偷偷去那里看它。我是正大光明地去的，我想看看它飯碗里剩沒剩下點兔糧。說實話，那種綠色的顆粒狀兔糧，我很喜歡吃，每次喂兔子的時候，我都能順便占點便宜。不過，我從沒看見過兔小姐剩兔糧。它食欲可真好，每次一放上飯，就撲上去吃個精光，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兔飯盆里竟然還剩下昨晚的兔糧。歪脖兔小姐歪著脖子，倒在飯盆邊深深地喘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想去夠兔糧。可惜隔著欄桿，嘴又不夠長，把籠門頂得嘩啦啦響，也沒能吃上兔糧。KK也過來了，它圍著兔籠轉了一圈又一圈。我想，它是盯上兔小姐的屎球球了。那玩意兒，怎么說呢？味道還行，這我承認。不過吃屎總不太好聽，我還是對兔糧更有興趣一點。兔小姐的屁股上沾著屎球球，哎呀，真是邋遢……

阿問把我抱開，W先生蹲下身看了兔子一會兒，“不行了”他說，“連大便的勁都沒有了。”什么叫不行了？兔子的眼睛還是睜著的，只是不像從前那樣，我到哪兒，眼珠子就隨我轉到哪兒，咕嚕咕嚕的機靈勁兒，好像還記得和我吻過呢！而現在兔子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層灰色，每次眨眼，都很費勁。

把兔糧遞到它面前，它竟然還是張開嘴啃了起來。不過吃得越來越少，屎球球也越來越小了。它不再喝水，不去兔廁所里上廁所了。阿問他們好幾天都沒有打掃兔別墅了。我能聞得出，兔子的屎球球，越來越沒有氣味了。別說是臭味，就連那種青草味也沒有了，它身上的氣味正在一天一天地散去。

我想吃兔糧，如果它不吃的話。

“你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阿問手上握著一把兔糧，兔子卻聞也不聞。我悄悄湊了上去，想用嘴頂開她的手心，卻被罵了。

我想吃兔糧。反正歪脖兔又不吃。但我不敢再去討了，阿問的臉色可真難看。

前幾天的早上，W先生說，兔子死了。我們全家圍著它，它仿佛睡著了似的躺在籠子里。

我沒有很難過，也談不上高興。我想，我們家發生了一件事情。有個成員死了，它曾經是我的女朋友。這件事，我不敢想太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