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的地方沒有愛情

林一葦

我路過一個村莊，看到一個男人扛著鋤頭，在田間漫步。

男人額頭熠熠發光，袒露著健康的胸膛，他向我打招呼：“秋天好。”

“秋天好。去鋤地？”

“不，我去尋找愛情。”

尋找愛情，在這里？我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心想：這荒田野地里除了兔子和蛐蛐外，還有什么啊？你多少天才可以遇到一個人，多少人里才可以遇到一個女人，而且還必須是一個當齡的待字閨中的女人？即使遇到了，你能夠保證對方恰是你愛的女人？當然前提是人家也恰好愛上了你……

男人斯斯文文的，看著我，似乎猜出我在想什么。他笑一笑，問我：“你在城市里生活吧？”

“是啊，我住在北京。”我說。

“啊，那咱們是老鄉，我也是北京人，因為嫌棄在大城市生活郁悶，就來到鄉下。”他話題一轉，“北京人口多，你可以天天看到你喜歡的女子，也天天見到恰逢其時的男人、女人，這些人潮來涌去。可是，我在北京的經歷讓我明白，那里最多的是孤獨。”

他的這個說法真新鮮，不過我得承認他說得對：“為什么會這樣呢？”我想聽聽他的看法。

“因為城市是披了很多張皮的，人也披了很多張皮。人人都在表達欲望，但又不善于聆聽和感動。也有人在深夜醒來后醒悟和感動，但天明后總是演繹錯誤、錯位和錯過。哈哈，北京雖然大，但如果想尋找愛情，并不比我荷鋤在地里來得快啊。”他笑著說。

“是嗎？”我有點兒不相信。

他說：“你看，只要她走在這片土地上，那就證明她是熱愛這片土地的。她的青春和面容，我也可以看到。我會對她笑，如果她也對我笑，又證明她是懷春、有一顆健康坦然的心靈的。接下來，我邀她說話，她若肯說話，那說明她是善良而且肯信賴人……”

“然后，我們在田埂上散步。很快，自由的清風就讓我們放松，滿眼的蔥蔥綠色流進我們心里，我們胸襟空曠如長空。幸福、自由、渺小的情愫交雜在一起，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的。也許，我就找到愛情了。”他說著說著，害羞地笑了起來。

編輯 魏光